周围所有人都纷纷下跪。
殷琉双亦立即低头重重跪下,声音似破风箱一般沙哑:“……贱民拜见首辅大人。”
看着殷琉双卑躬屈膝的模样,褚豫白眼中划过诧异。
他还记得那年春猎,殷琉双一席戎装骑在马上,无比高傲地用鞭指着他:“我要你做我的驸马!”
如今,她却如此轻易下跪。
褚豫白眼中闪过讽刺:“看来,公主在北荒学了不少礼法。”
殷琉双像是听不出其中讽刺,头埋得更低:“大人……所言极是。”
三年苦役,无数的鞭笞和责罚,早将她的骄傲消磨殆尽,
褚豫白恨她,辱她,她就只能忍,忍到褚豫白发泄够了,放过她。
褚豫白看着她衣衫褴褛的狼狈模样,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笑意:“本官特地叫人对公主多加关照,他们可有照做?”
霎时间,寒意遍布四肢百骸。
那些被打的皮开肉绽,又反复用药吊着的记忆翻涌,殷琉双浑身止不住发颤:“是我的错……求您放过我、求您!”
她曲着双膝往后退,试图起身逃离。
褚豫白这才看清她脸上交错的狰狞疤痕!
“等等。”
褚豫白冷漠声音传来:“你以为你的罪做三年苦役就能还清?
殷琉双猛然僵住了脚步,心跳似乎都停了一下。
然后不等她反应过来,便有两人上前一左一右钳住她。
殷琉双慌乱挣扎却怎么挣不脱。
下一刻,一双脚镣冰冷扣上她脚踝。
殷琉双想逃,却被绊倒在地。
才刚刚解下枷锁,又被戴上象征罪人的脚镣。
“公主无依无靠,可如何糊口……”褚豫白叹息一声,眼中却是冰冷笑意,凛声下令。
“来人,送公主去教坊司。”
教坊司中,衣衫鬓影,四处是男女的嬉闹声。
丫鬟领着殷琉双去见教坊行首,一路上脚镣叮铃作响,她只深深低着头。
三年前,金枝玉叶的当朝公殷琉双主看上了将军之子褚豫白。
一纸圣旨,赐得婚约。
可就在大婚前一日,褚豫白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吕晴婉落河而亡。
众人皆言,是殷琉双嫉恨之下杀了她。
褚豫白当时什么都没说,照样娶了殷琉双。
但不出三月,禁宫便兵变,褚豫白辅佐一位外姓王爷做了皇帝,成了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首辅大人。
而殷琉双,则从高高在上的公主,变作了阶下囚。
被流放北荒途中,从来骄傲的她曾想一死了之。
是与她一同长大的喻臣拼死相护,用自己的命换下了她的命。
她欠他一条命,欠他的家人一条命,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好好活着。
殷琉双手攥得紧紧,老实走着。
忽的,却有一人拦住了去路,高声喊道。
“哟,我当是哪里来的乞丐,这不是曾经闻名天下第一美人的安贵公主吗?”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第2章
殷琉双抖了一下,抬头才发现是以前求娶过她的世家公子,周子硶。
当时高傲得安贵公主的拒绝方式,就是甩了对方一鞭子。
谁能想到,短短三年,处境竟是全然倒转。
殷琉双低埋着头,一言不发。
周围人看到她丑陋难堪的模样,纷纷嗤笑。
“这是哪门子的美人,我看是天下第一丑人还差不多!看着真倒胃口!”
“高高在上的公主?周世子,你别是喝多眼花了吧哈哈哈……”
殷琉双麻木听着,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一位约莫二十七八的美艳女子身姿绰约地走出,打断了喧哗。
“哎呦,周世子,您大人有大量,这人啊,可是首辅大人送来的。”
周子硶危险地眯起了眼:“柳行首这话什么意思?”
行首屈身行礼:“教坊中佳人多得是,世子又何必叨扰首辅大人雅兴呢……”
“雅兴……”周子硶最终没说什么。
行首看向殷琉双,淡淡道:“你跟我来。”
殷琉双局促不安地跟上,不知褚豫白会下令如何刁难她。
行首却只是将她领到了后院,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你去洒扫罢。”
“……谢谢。”
殷琉双微微一愣,这才松了一口气。
几日后。
殷琉双正在扫地,忽然叫她去雅间送酒。
她叩了叩门,屋中传来陌生的男人声音:“进来。”
殷琉双推门而入,垂眸低首道:“大人,这是您的酒……”
话未说完,脚上镣铐猝不及防被踩住,殷琉双重重摔倒在地。
“啪!”
酒杯尽数砸碎,酒液洒了一地。
“小人该死!”
殷琉双一慌,马上跪下去用衣袖擦。
下一瞬,胸膛却被毫不留情踹了一脚,钻心般疼。
男人声音嫌恶:“别用你那破衣服碰到我!动作快点!用舌头舔干净!”
殷琉双艰难爬起来,压下喉中翻涌的铁锈味,竟是真的沉默着一点点挪上前。
就在她俯身下去时,一道冰冷声音忽然响起。
“殷琉双,你当真是下贱命。”
殷琉双浑身猛地一颤,霎时寒意遍布了每一寸肌肤。
他竟在这里……
空气霎时冷寂下来,没有人敢出声。
褚豫白冷冷看向伏在地上的殷琉双,眼眸凌厉。
殷琉双缓缓磕头,声音颤抖:“首辅大人所言极是,我这等人,只会脏了您的眼……”
“求大人高抬贵手饶了我这一回,我保证日后绝不会再出现在您面前……”
褚豫白看着她卑贱的模样,心中无名火更甚,冷笑:“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殷琉双心一沉,眼神灰暗。
她把头压得更低,酒液钻进鼻腔里,近乎窒息。
“把头抬起来!”褚豫白冷喝。
殷琉双浑身一僵,指甲死死陷入肉中,颤颤巍巍地抬头。
下一瞬,下巴被狠狠掐住,力道大到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殷琉双疼得眼前一花,缓了片刻才看清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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