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燕铖心头又是猛地一震:“你这话是何意?君婉她怎么了?”
喜婆的声音在良辰吉日准点响起,贺燕铖被催促:“时辰到了,新郎官该牵新妇拜堂了!”
见状,沈母立马把穆婉诗的手塞到他手里,两手刚握,门口就传来一阵唢呐声。
所有人看过去,沈母不悦的呵斥:“今日可是我们沈府嫁女的黄道吉日,谁这么放肆敢在我沈府门前撒白纸。”
话落,一群着白衣的士兵排成两排走进来,径直走到贺燕铖、穆婉诗、沈府人面前。
“女儿都死了,还有心思办喜事?”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贺燕铖心中不安更是到了嗓子眼,但还是不可信的问:“什么死了?谁死了?”
“刷!”
下一秒,所有士兵纷纷双手合拳朝门口跪下。
哀恸的唢呐声顿时响彻沈府府邸,众人齐齐高声哭喊着:“恭送!沈将军,回家!”
贺燕铖瞳孔骤然凝住,整个人都在发颤。
门口,一副黑棺渐渐显露出全面,而上面刻着崭新的“纪琼华”三个字!
第10章
萧萧风雪急骤狂落,打在贺燕铖脸上也砸进他心底,模糊了视线。
“要是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朦胧间,他倏然想起昨晚纪琼华的话,朝着黑棺踉跄走去。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纪琼华不会死,他都跟她说让她等他回来,待他完成穆婉诗的心愿,就会来接她,迎她进门,陪她相伴白头。
可这些,在贺燕铖打开棺材看到里面真的躺着纪琼华时,彻底破灭了。
贺燕铖双腿发软,沿着黑棺缓缓跌落。
这时,士兵中站起来一人,拿着一份沾满鲜血的信封交到沈母手中。
“这是沈将军的遗书。”
沈母接过,颤抖打开,入眼的就是纪琼华那句句悲泣的血书——致亲人。
里面的字字句句,皆是纪琼华这些年的委屈和控诉。
“10岁那年穆婉诗故意跳进池塘,陷害我,兄长动手打了我。”
“15岁那年穆婉诗被毒蛇咬伤,母亲拉着我给她换血,那天正是我的生辰。”
“16岁那年穆婉诗看上我的夜明珠,父亲命我让给她,你们可知那是我在战场用命换来的。”
“18岁这年穆婉诗抢走我的嫁衣,抢走贺燕铖,你们还是要我让!”
……8
“所以,我彻底明白,在这偌大的沈府,穆婉诗才是你们的宝贝,你们的亲生女儿。”
“那好,那我希望当你们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千万不要后悔,也不要难过。”
“因为,你们根本就不配在我的棺木前哭!”
……
沈母看着这些,心口被狠狠刺痛,而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追悔莫及。
“沈夫人,”这时,纪琼华的副将走上前,拿出一块带血的衣料和沈府管家的令牌。
沈父抓住,不可置信的说:“这是穆兄的东西,怎么会……”
见状,穆婉诗心虚的站在一旁,战战兢兢低下头。
副将单膝跪地,拱手抱拳:“沈老将军,末将有罪,末将不该答应沈将军将真相藏起来。”
“什么真相?”沈父蹙着眉发问,就连沈焱也站不住厉声发问。
副将含泪诉说:“三年前,我曾和沈将军撞见穆小姐和当年的绑匪在天香楼见面,走近后才听到……”
“原来当年的绑匪都是穆小姐花钱雇的人,其目的就是为了取沈将军的性命。”
接着,副将把带血的衣料摊开,上面是穆管家写的的血字——
“今不孝女犯错,穆延福自知有愧,定以命护大小姐性命!”
“不可能!”沈焱一把抓住那血书,通红了眼。
那上面的字迹清清楚楚是来自穆伯的亲笔,还有他们沈府独有的管家令牌也做不了假。
错了,一切都错了。
他踉跄的朝棺木奔去,要去看他的亲妹妹……
沈母也声声哭诉,沙哑着喊:“君婉,我的女儿啊……”
“这不是我做的!”一旁的穆婉诗却还是不承认,抓着沈母的手哭得楚楚动人。
“这一定是君婉姐姐陷害我,那年我才10岁,我怎么会买凶杀人。”
“娘,你要相信我啊。”
听着穆婉诗的话,沈母也有瞬间动摇,还未来得及询问,身后又响起一道声音——
“沈老将军,沈夫人、沈少爷、裴太医、在下是军中的军医,有话要说。”
一个穿着步衣的老者上前说:“三年前,沈将军怜惜穆小姐,托在下给穆小姐诊治,可穆小姐却百般推辞。”
“为何?”沈母不解的问。
军医继续说:“在下不敢隐瞒,根据从医多年的经验,穆小姐不像患有心悸的人,况且……”
“况且什么?”沈父也追着问。
军医紧盯着穆婉诗,一把抓起她的手。
“在下亲眼所见,穆小姐将毒蛇扎在胳膊上后,又将毒蛇一拳打死!”
第11章
听到这句,沈焱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抓起穆婉诗的手查看。
“你的手上为什么全是虎口?”
此话一出,众人诧异。
一个常年虚弱的小姐手怎会如此粗糙有虎口,只有他们这种常年摸剑拿刀的人,才会如此。
沈焱恶狠狠盯着穆婉诗:“婉诗,你真的欺骗了我们所有人!”
望着这个一向疼爱自己的兄长突然严厉的职责,穆婉诗虽害怕,还在装。
她低眉似装作我见犹怜:“哥哥,婉诗只是羡慕你们都能上阵杀敌。”
“爹,娘……我手上的不是虎口,是伤口啊,你们相信我。”
沈焱不可置信地看着如此胡说八道的穆婉诗,再转身看着躺在棺木里的纪琼华。
“嘭!”
一拳砸在重重的门上,心痛不已。
他没有资格去责骂穆婉诗,因为纪琼华的死,他也逃不了干系。
如果说穆婉诗是主谋,那他就是主谋的帮凶。
他!害死了自己的,亲妹妹!
想到这,沈焱再也无言面对纪琼华,重重给了自己一拳,无声跪倒在棺木前。
低着头,无声的悔恨中。
而一旁的沈母也快哭晕了过去。3
还有那个一向伟岸的沈父,此刻立在原地,显些站不稳。
本来欢喜的沈府,被悲伤弥漫。
喜事变白事。
雪下得更大了,大家身上都落满雪,湿了裤脚,却没一人起身,一片哭泣声。
贺燕铖更像是失了魂般,就这么抱着纪琼华的遗体。
无声无息,无悲无喜。
穆婉诗嫉妒极了,她穿着嫁衣来到众人面前,发疯的大喊。
“你们都在哭什么?纪琼华都死了,你们不都应该把我当宝贝吗?”
她拽着沈母:“娘,你看看我,我是你最疼爱的婉诗啊!”
她拉着沈父:“爹,你不是答应穆老头会照顾我,你还不来主持我的婚礼!”
她扯着沈焱:“哥哥,你只是死了一个妹妹,你还有我这个妹妹啊!”
最后,她牵起贺燕铖的手:“衍尘哥,我才是你的新娘,你起来和我拜堂啊!”
……
没有一人理她,就连在场的沈府宾客,都小声抽泣着。
穆婉诗气急了,摇晃着喜婆命令她:“你快喊吉时已到,要拜堂了。”
她就像疯了一样,穿着红嫁衣,穿梭在众人旁发疯大喊。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和一声高喊:“陛下有旨——”
众人这才回神,朝着来人跪拜。
高公公看着沈府门口这红白喜事交替的一幕,也难掩悲痛。
他打开圣旨,依照上面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闻昨夜北凉突袭燕阳城,沈爱卿为护城中百姓,以血肉之躯赶走敌军,朕既欣慰又心痛……”
“特追封纪琼华为骠骑大将军,谥号昭武,永享世人香火!并以大燕国国葬待遇,交由礼部为其举办葬礼!钦此!”
听着这般沉重的旨意,无一人不哭泣,抹泪送别燕朝唯一一位女将军。
贺燕铖更是觉得自己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定定看着怀里的纪琼华,只觉得心像被人挖了的疼。
高公公走到贺燕铖的面前,劝道:“裴大人,请节哀,还请让骠骑大将军好好安息吧。”
这句宽慰的话终于让贺燕铖有了丝反应。
节哀?安息?
这两点他一个都做不到,他无法想象此生没有宋君婉的日子该怎么活。
在众人的悲悯诧异的哭泣中。
贺燕铖抱起纪琼华的遗体,翻身上了马——
“君婉,此生我欠你太多,往后我定守你白骨百年!”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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