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回京前,谢鹤憬就是常驻边塞军中。
他文治武功样样出色,还和当今圣上有过患难之交,这才受封了摄政王。
而恭王爷的王爷爵位全靠自己投了个好胎,他母妃实在讨先帝喜欢,他自己又有几分小聪明的圆滑,让他从皇帝的一众庶弟中显了出来。
不然单从恭王爷这种纨绔王爷看,谢鹤憬哪里瞧得上恭王府的人?
他前世能多看顾晚钰的那一眼,最初也全靠和沈梦阳生前的交情。
沈梦阳临终托孤,谢鹤憬才默许了顾晚钰的投靠依附。
顾晚钰心事重重。
沈梦阳这边厢还在打趣:“钰儿今日怎么如此腼腆害羞?你不记得了,你刚出生时,这位鹤憬舅舅还抱过你呢!”
顾晚钰面上更加尴尬得不知所措,匆匆行了个礼,按沈梦阳说的叫人:“见过……见过舅舅。”
她叫惯了谢鹤憬“皇叔”,这一下改口,差点害她咬了舌头。
一旁的谢鹤憬好似并未发觉她的异常,对沈梦阳失笑摇摇头:“梦阳阿姊莫要取笑她了。还是按皇室这边论,让她先叫我‘皇叔’便是。”
“说来有缘,我见晚钰便觉面善,好似是在梦中见过她一般。”
第23章
谢鹤憬近来一直在做一个同样的梦。
梦里有个明媚活泼的小姑娘,围着他脆生生喊他“皇叔”。
她会气鼓鼓撒娇:“皇叔,我走不动了,你抱抱我嘛。”
会一脸愁苦拉着他的衣角哀求:“皇叔,这个好难学,你再教教我。”
最常见的还是笑得娇憨天真,满眼信任依赖地看着他:“有皇叔在,晚钰什么都不怕。”
可一转眼,俏生生的小姑娘就变成了一个身穿火红灼目嫁衣,面上却苍白毫无血色美貌女子。
细看面容,正是小姑娘眉眼长开后的模样。
女子始终站在他三步之外,目光哀怨,话语悠悠:
“皇叔,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谢鹤憬,我恨你。”
“谢鹤憬,从今往后生生世世,我都不想再见你了。”
每到这时,谢鹤憬心中便好似万蚁噬咬,痛痒难当。
他想把人紧紧拥进怀中,可每一次,他都只能拥住一滩冰凉的血色。
女子消失后,他的心倒是不痛了,却好像当真空缺了一般,空荡荡的。
然后他的梦就醒了,枕边甚至残留着冷却的湿痕。
谢鹤憬心中惊疑不定。
要知道他上次落泪,还是在双亲悉数战死殉国的时候。
自己梦中的“晚钰”到底是何许人也?
对梦中的他来说,她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他派人费了些力气辗转调查,终于得知,恭王府王妃所出长女名唤顾晚钰,还不到金钗之年。
为求稳妥,他还找来了对方的画像。
而画中人的的面貌,正和谢鹤憬梦中小姑娘一模一样。
于是他听从自己直觉的指引,回了京城,找上了恭王府。
见到顾晚钰第一眼,谢鹤憬就发觉对方的态度有异。
她非常抗拒接近自己。
走进屋中后,更是浑身僵硬,恨不得站在和他相对的角落位置。
虽然后来顾晚钰面上掩藏得很好,可是谢鹤憬还是知道了。
顾晚钰不仅是“认识”他,甚至是“熟悉”他。
梦中的见闻越发耐人寻味了起来。
为了进一步试探,谢鹤憬故意依循梦中景象,引导顾晚钰叫自己“皇叔”。
这边厢,顾晚钰听了谢鹤憬所说“梦中见过”之言,当下只觉荒谬失语。
虽然这种说法能解释谢鹤憬此前看到她时别样的眼神。
可这番对谈下来,她不觉得对方真的如她一般是重生而来。
只是原来谢鹤憬年少时,也会说这般庸俗老套的话语吗?
她前世还真没见过这人有这幅轻佻面孔。
顾晚钰拱了拱手,面上恭敬道:“皇叔若是夜深难眠,晚钰这里倒是有一副安神的药方子,保管药到病除。”
心下她却暗自不满嘀咕,自己多梦就来搅扰别人安宁的日子,摄政王就能这么任性吗?
她也就是客套客套,谢鹤憬要是不识相真找她讨药方,她就往这安神药里加三斤黄连,苦不死他!
谢鹤憬却没有看破她的腹语。
他佯装不知顾晚钰语中阴阳,还笑着点头:“如此甚好。晚钰实在是乖巧贴心,吾心甚悦。”
接着他又看向沈梦阳:“梦阳阿姊,我与晚钰投缘,不若把这小姑娘交由我来带两天?”
闻言,沈梦阳无有不喜。
鉴于昔年相处的情谊,谢鹤憬的人品才学她没有不放心的。
如今他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高权重的摄政王,能多得他的照拂提携,对顾晚钰只有好处。
不等顾晚钰抗议,沈梦阳已经笑着点头:“鹤憬,那阿姊可就把这丫头交给你指教一二了。”
顾晚钰心下一颤,拽着沈梦阳衣角连连小声哀求了两句:“母妃,皇叔政务繁忙,还是莫要扰了皇叔清静……”
第24章
沈梦阳这才注意到顾晚钰神色不对。
但她只以为顾晚钰是女儿家的羞涩,或者是有些惧怕谢鹤憬不经意间透出的上位者威压。
拍了拍顾晚钰的手权作安抚,她又正了面色对谢鹤憬道:“小女尚且年幼,有些顽劣,若是一时不慎开罪了你,你可别跟她一般见识,交由阿姊来管教处罚便是。”
谢鹤憬呷了口茶,失笑道:“阿姊莫要多虑,晚钰小姑娘一个,我还能吃了她不成?”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顾晚钰不愿意扫了母妃的兴致,心中恨得牙痒痒,却还是只能无奈应答了下来。
只是在她尽力委婉的争取下,到底是不用跟着谢鹤憬去摄政王府小住,只答应了会经常向谢鹤憬请教学识俗务。
谢鹤憬本意是借机接近,从顾晚钰身上找到自己会做那些梦的缘由。
他也没别的头绪,便按梦中话语猜测,他教导过顾晚钰一段时间。
那么亲自教授顾晚钰,或许能让他苏醒更多的记忆。
可很快,顾晚钰就让谢鹤憬知道,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晚钰找他参谋请教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他给她挑个“哥哥”。
听了顾晚钰的“难处”,谢鹤憬似笑非笑:“你的意思是,让本王帮你在皇家宗室里,物色一个男人?”
面对谢鹤憬,顾晚钰的态度本来是能避则避。
如今既然时势所迫,她避无可避。
那她倒不如趁势利用。
这也是曾经谢鹤憬教她的。
抛开那些柔软暧昧的情愫干扰,她一向把谢鹤憬教她的东西学得很好。
反正是谢鹤憬自己主动送上门上赶着被她用的。
顾晚钰用力点了点头,期盼着看向谢鹤憬:“是皇叔说的,晚钰若有难处,便来寻你……”
接着她暗地里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挤出些许泪花,语带哽咽:
“皇叔有所不知,我母妃如今身为恭王府正妃,看着风光尊贵,实则不知为我父王偏心侧妃,暗地里吃了多少苦头。”
“晚钰便常想,若是母妃膝下有个能令父王满意的儿子,或许处境也不会这般艰难。只可恨晚钰是女儿身,更讨不得父王的欢喜……”
顾晚钰可是还一直惦念着让沈梦阳从宗室里过继一个儿子的事情。
虽然先前的提议被沈梦阳否决了,但也是她鼓动沈梦阳找人生儿子的那个提议,太挑战对方的道德观念。
抛开这点不提,静下心来分析利弊,过继宗室子这事大有可为。
只是身为内宅妇孺,若无旁的门道,她和沈梦阳要打探外男的情况实在是无从下手,也难以考证,这事便搁置了。
这回恰好谢鹤憬不是要“教导”她吗?
那便让她来看看他的诚意。
顾晚钰在谢鹤憬面前表演了半天自怨自艾,终于让他“勉强”松了口。
“好了,本王答应你便是。给我瞧瞧你的条件。”按了按额角,谢鹤憬叹了口气,伸手接过顾晚钰写得长长的一卷卷轴。
“第一条,面容俊美,菱形脸、瑞凤眼、高鼻梁?”
念出卷轴上第一条标准,谢鹤憬挑眉看了看顾晚钰,示意对方解释。
顾晚钰眨着一双真挚的眼睛道:“长相至少和我父王得有五六分相似吧?让我父王见之便觉不是亲子胜似亲子,定能事半功倍!”
谢鹤憬不置可否,继续念:
“第二条,文武双全,文能下场科举,武能沙场领兵?”
顾晚钰挠挠头:“我父王极爱面子。若过继的儿子是个草包,他定然更加嫌弃……”
谢鹤憬颔首认可,接着念第三条:
“第三条,人品上佳,有恩必还,忠贞不二?”
念着念着,他挑起一抹冰冷的笑,一字一顿道:
“小丫头,你这到底是给自己选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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