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厅堂安静的间隙,原本如木桩立于一侧的霍小公子,突然有了动作,接下来一幕更是让穆时桉和沈邦严都始料未及。
只见他抬起手,双手轮番上阵,狠抽自己的嘴巴。
厅堂内清脆的巴掌声有节奏的响起,没几下的功夫,霍公子的嘴角就扇出血来。
霍尚书心疼的上前阻拦,却怎么也拦不住。
穆时桉惊讶的张了张嘴,侧目去看秦舒言,见她冷眸瞧着,面上早已不耐烦。
“穆时桉!你把我儿子怎么了?”霍尚书愤怒中带着哭腔,捶胸顿足指着他道,“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门外有小厮拿来绳子将霍公子扑倒在地,捆住他的双手,却不想他自扇巴掌不成,便以头触地,厅堂内登时乱成一团。
穆时桉不想闹出人命,无奈这事他说了不算,只好讪讪的坐在那旁观。
霍尚书用手拦着儿子的头,见实在拦不住,转身拜在穆时桉身前,痛苦求道,“穆二公子高抬贵手,你所求之事,老夫应下了!”
穆时桉仿佛事不关己的理着衣袖,“霍大人,你我本能好好说话,你看你非要闹成这样。”
霍尚书口中称是,伏低赔罪。
霍公子停了下来,忙有小厮拿来药箱替他包扎额间伤口。
霍尚书老来得子,平日里连他自己都不舍得打一下,如今看着极为心疼,咬着牙转身道,“我可以替穆二公子说话,可圣意如何,不是我能左右的!”
“霍尚书自谦了!”穆时桉起身与他对面而立,“我兄长为国捐躯,实为云秦忠勇之士!圣上若不启用我,连一个小小的指挥使都不给,这话传出去岂不寒了天下将士之心?霍大人此举也是为国分忧、替陛下着想。你也不想陛下百年之后,史书上留一个刻薄的名声吧!”
“你放肆!”
穆时桉白了他一眼,转身走到霍公子面前拎起他胸前沾血的衣襟,摇头可惜他这一身好料子,嘴上悠悠道,“更放肆的话我还没说呢!霍大人!”
如今的穆时桉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好!我可以帮二公子说话,但我儿子……”
穆时桉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放心!贵公子中的是慢性毒,我会派人按时来给公子送解药。公子寿数几何,往后全看霍大人的意思。”
事已办成,穆时桉转身往外走,霍尚书急忙上前喊道,“二公子,我儿子他……”
秦舒言跨出门的同时打了个响指,霍家公子渐渐转醒过来。
出了门,秦舒言早已忍无可忍,忿忿道,“废话真多!”
第六十四章
他们回到穆府时已是半夜,秦舒言径直往自己院子里走,一回头发现穆时桉跟在后面。
“你跟着我做什么?”
穆时桉无辜的眨了眨眼,小声抗议道,“这是我的院子!”
秦舒言一愣,环视一圈才反应过来,那次她来给穆将军解蛊,穆时桉带她来的就是这个院子,自己这是……鸠占鹊巢了?
秦舒言理直气壮道,“穆府这么大,你作为一府主君,难道还找不出其他像样的院子安置么?非要来与我抢院子!”
说着,她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穆时桉紧随其后,嘴上解释,“男子大婚自然要将新娘迎进自己的院子!我原本是想,礼成之后将迎娶进门的敌国公主撵到偏远的院子去,日后也好眼不见为净,可谁知嫁过来的是你。”
秦舒言解下披风,扬手搭在架子上,弯下腰在铜盆里净手。
穆时桉见她不理,索性也解开披风,赖道,“眼下别的院子还没来得及收拾,这么冷的天,书房还四处漏风。咱俩就像昨晚一样,你收留我一晚如何?”
穆府内寂寥无声,下人们都睡了,只有几个值夜的小厮在廊下。
秦舒言占着人家的房间,腰板也没有那么硬气,而且他方才话里也尽是要将院子拱手相让,一时心软,勉强道,“好吧!只这一晚!”
见她答应,穆时桉欢欢喜喜的去铺床,榻里那两床鸳鸯喜被昨日他们还没动,今日正好用上。
秦舒言拆下发髻,穿着中衣,一身疲惫的走到榻前,却被榻上正红色被面上绣鸳鸯的金线晃了一下眼。
这两床被子整齐的铺在榻上,中间紧挨着连缝隙都没有,两边床位对称,经过抚平的被面不见一丝褶皱,可见铺床人的精细。
一贯倒头就睡的她站在榻前不动,穆时桉怕她反悔,顾左右而言他的问,“你喜欢睡里侧还是外侧?”
秦舒言憋了半天吐出两个字,“里侧!”
穆时桉抬手,客气道,“娘子请!”
秦舒言站在榻前踌躇了半晌,不知该如何在不破坏的情况下,钻进自己的被子。
她一步迈进榻里,穆时桉趿着鞋吹熄了烛火,瞬间,银白的月色成为房里唯一的光亮。
秦舒言逆着光看穆时桉掀开帐帘,贴身的中衣衬得他宽肩窄臀、腰身精瘦,虽然秦舒言老早就知道他跟魁梧二字不沾边,但如今一见,却也是紧实有力。
穆时桉仰面躺下,双手老老实实的叠放在小腹上,耳畔是女子浅浅的呼吸声。
在这黑暗狭小的空间内,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穆时桉在世为人近二十个年头里,还从未有过与女人相伴而眠的经历,而且这女子还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这种感觉在这寂静的夜里突然有些奇妙!
他睁着眼望着帐顶,可眼前不过是一片黑暗,他太高估自己,方才为何非要赖在这与她同榻;现在又不敢动,生怕自己的辗转反侧,影响到她。
他不知纠结了多久,小心翼翼的轻声问,“你睡了吗?”
“快了!”
听到秦舒言困倦沙哑的嗓音,穆时桉只觉挫败的抿了抿唇,她倒是心宽,身边躺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子,竟也能安心的睡得着?
“你今日给霍家小公子下的那个毒,好不好解?”
秦舒言迷迷糊糊的呓语回道,“那是我自己研制的,一般人解不了。”
穆时桉‘哦’了一声,“那就好!那个毒对身体有损伤吗?”
“平日里没有,毒发时若无解药,半刻钟直接毙命。”
“半刻钟!”穆时桉感慨,“这么短的时间,即便有医士在场,人也救不回来!”
转头朝秦舒言语气认真道,“我与霍家只是政敌,而非仇敌,咱们的解药得及时送,可千万不能让他死了!回头你把解药按份分好,我让……”
秦舒言猛的坐起身,吼道,“大半夜絮絮叨叨的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穆时桉被吓了一跳,躺在那双手不自觉的环抱在胸前,磕磕绊绊的跟她解释,“今天发生太多事,我……就是……有点睡不着……”
秦舒言不听他辩解,伸手摸进他的被褥,微凉的柔荑突然覆在他频繁起伏的胸口上。
此时他身体的温度如炭盆一般,黑暗之中却听秦舒言冷声问,“这么热!要不要我给你扎一针?扎一针就不热了!憋着对身体不好!”
接连的动作让穆时桉手足无措,他脑中飞转才明白秦舒言话里的意思,他既尴尬又隐忍道,“不要!你这一针下去,万一落下什么毛病,我找谁说理去!”
秦舒言突然‘嘿嘿’一笑,“也是!堂堂穆二公子不举,传出去是让人笑话!”
穆时桉还没来得及回嘴,下颚突然被她捏住,一颗极小的药丸被扔进嘴里,随着秦舒言手上闭合的动作,他猝不及防的咽了下去。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穆时桉心中慌乱,“我现在可是我们穆家的独苗,你……”
秦舒言掀着喜被又躺了回去,截住他的话头,“放心!那是我独家研制的安神丸,有调息解郁排毒之功效。在江湖上可是抢手货,今日便宜你了!”
穆时桉听到她后半句的时候,眼皮已经开始打架,没想到药效来的竟这么快!
失去意识前,耳畔只听见秦舒言说,放松、调整呼吸、睡吧!
第二日一早,秦舒言穿戴好坐在案前用早膳的时候,冷溪纳闷问,“二公子呢?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人影!”
秦舒言想起昨晚的事,忍不住轻笑道,“他呀!忙着排毒呢!”
她话音刚落,只见穆时桉一手扶着门框,整个人虚弱至极,外袍松垮垮的穿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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