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位侍女走了进来,谢容凌收枪冷道:“什么事?”
侍女惶恐的递上和离书,不安地说道:“将军,奴婢今早去少夫人房里,不见少夫人身影,只见这个……”
谢容凌接过和离书。
看着上面那句“自此相决绝”,拿枪的手攥紧了。
心口莫名堵塞,他抿唇将这股情绪强压下去,将和离书随意一掷。
“走便走了,不用再管。”
另一边,皇宫内。
姜蘅跪在雕空镂花的龙凤床前。
皇帝萧钰负手站与窗前,一言不发。
太后靠着床头,病气恹恹地说:“哀家以为,你此生都不会再回来了。”
姜蘅只觉心如刀绞,喉头像是哽住了一口气。
“是儿臣不孝。”
太后抬起沉重的眼皮望向她:“既然走了又是为何回来?偌大将军府,竟然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么?”
姜蘅只觉那眼神像是将她看穿了一般,窘迫在太后面前一览无遗。
她从喉间挤出颤抖声音:“儿臣知错。”
“……哀家记得你以前从不会认错。”
太后看着眼前瘦弱苍白的女儿,不可谓不心疼。
姜蘅是她唯一的女儿,由她一手带大,十三岁时身患顽疾,被药王谷谷主所救,自此便离宫在谷主身边学医,更在谷主去世后继承了药王谷谷主之位。
可在三年前,竟然因为“驸马不可从军”这一条规定,毅然抛弃所有身份,改名换姓,下嫁至将军府。
太后心疼她的遭遇却也愤恨她的愚蠢。
她低咳了两声,叹道:“你的尊严呢?你的骄傲呢?长平,我不记得我教过你为了男人放弃一切。”
姜蘅死死咬住唇:“是长平错了。”
太后也红了眼:“长平,哀家已经老了,撑不了多少时日了,哀家只希望最后的日子里,你与皇帝能常伴哀家左右。”
姜蘅再忍不住,眼泪漱漱而下。
“既然回来了便不要再想从前的事了。”身着明黄龙袍的萧钰扶起姜蘅,眼眸幽深。
“只是,朕竟不知北境王何时和天策将军有了联系,你可知具体情况?”
姜蘅眸子一颤:“长平不知,愿为皇兄查证。”
看了姜蘅几秒,萧钰叫来中书舍人:“拟旨,长公主萧芷于宫外游学,如今回宫,封于昌都程阳郡,食邑三万户。”
程阳郡地处皇宫与药王谷之间,是昌都最富饶的郡县,马场可驻十万军马,可谓昌都险要之地,从来只受君王管控,如今赐给长公主实在是莫大的荣宠。
中书舍人震惊的退下。
姜蘅回了长公主府。
推开门,手却顿住了,里面竟然与六年前的公主府一模一样,丝毫不差。
姜蘅眼眶一热,叹道:“莫荀,你总是待我这般好。”
莫荀从房梁上越下,面如冠玉,凤眸上挑,总是一副冷淡的模样。
正是山谷中的黑衣男子。
他垂着眼眸,跪在姜蘅身边:“这是属下分内之事。”
姜蘅却不赞同:“你早已是锦衣卫统领,何必为这些小事分心。”
莫荀沉默了一瞬,道:“莫荀一生只为公主而活。”
他自十年前被被公主所救,这条命便已经是她的了。
“你这又是何苦?”姜蘅苦笑,“从来没有谁离了谁便不能活。”
莫荀没有说话,似乎并不认同她的看法。
姜蘅只能叹息一声,进了府。
三天后。
留在药王谷的暗卫送了一封信至长公主府。
姜蘅看着上面的红印皱了眉头,红印代表事态紧急,病患生命垂危。
她连忙拆开,上面写了一些症状与诊金。
直至看见落款时,目光骤然一顿。
上面赫然写着——谢容凌!
第6章
姜蘅手指轻颤了颤,谢容凌信中句句提到“家母”,症状是中毒之向,这毒凶悍异常,世所罕见,寻常医馆根本无从下手。
难怪要找到药王谷,可惜……
姜蘅将信重新塞了回去,语气冷淡地说道。
“不救。”
她不想与谢容凌计较这些年的得失,并不代表她就对这三年所受的委屈毫不记恨。
暗卫迟疑了一瞬,说道:“谢将军说,若公主出手相救,想要之物尽管开口。”
姜蘅冷笑一声:“我有何物是想要而得不到的?回去告诉他,此毒难解,我,治不了。”
药王谷外。
谢容凌拧眉:“这是原话?”
伪装成药童的暗卫答道:“一字不差。”
谢容凌眸色一沉。
他心中自然明白,这并非治不了,而是不想治,可他却始终想不起来,如何惹到了这位药王谷谷主。
可找遍了所有医馆,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唯有药王谷,方有一线生机。
他想到谢母在床上痛苦虚弱的样子,一咬牙,撩起袍衫跪了下去。
暗卫冷眼看着:“将军这是何意?我家主人既然说不救,将军便是跪到死她也不会救。”
“若是谢某得罪了谷主,谢某自当赔罪。”
谢容凌背脊挺直,不卑不亢:“古言道,医者仁心,谢某的母亲何其无辜,何苦为谢某买罪?”
暗卫默然,回报给了姜蘅。
彼时姜蘅正在园中种莫旬送来的山茶花,听到这句话不禁挑眉道:“赔罪?”
她面色冷然,看着满园的药草,唇角讥诮勾起:“既然要赔罪,那便让他赔。”
姜蘅转身去了房里,摊开纸张,洋洋洒洒地写下三个条件。
麒麟之角、天山雪莲、终身不娶。
若说前两个是让谢容凌知难而退,那么第三个便是姜蘅真正的条件。
一报还一报,萧知雪既然能仗着郡主之位将她赶走,那她便让萧知雪也尝尝重要之物被夺去的滋味。
她静静地等待佳音,明白谢容凌根本不会拒绝。
果然,十日后,谢容凌便将前两样东西送至了药王谷。
附信道:“待谷主治好家母,最后一条谢某自当兑现。”
当真是避无可避。
姜蘅垂眸,让暗卫带上麒麟角和雪莲,坐上了马车。
将军府门口。
谢容凌等候已久,马车终于缓缓驶来。
他忙上前迎接,只见一头戴幂篱,长纱过膝的女子走了下来。
谢容凌眼神微凝,有那么一刻,他竟觉白纱下的影子莫名的熟悉。
女子缓缓开口:“我需先给夫人号脉,还请将军带路。”
这声音沙哑粗粒,全然是个陌生的声音,谢容凌按下疑虑,将其带入谢母屋内。
姜蘅为谢母号过脉,看了看她的耳朵,下面一片乌青。
心下一沉,果然是那种叫‘拓米勒’的剧毒,只是这毒是西域独有,为何会出现在谢母身上?
谢容凌见她不语,紧张地问道:“如何?”
姜蘅不疾不缓地说道:“麒麟角八钱,雪莲三两,熟地黄、卷耳、白果、钩吻各二两,十碗水熬成一碗,再以银针辅佐,毒自可解。”
谢容凌眼眸微微一顿。
那雪莲与麒麟角竟然是解毒的药材。
他本以为是这位谷主有意刁难,不曾想竟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只是第三条,终身不娶又是为何?
谢容凌心中越发奇怪,让府内小厮快速去煎药。
另一边,藏身侧廊的萧知雪几乎将嘴唇咬破。
若是当真让这药王谷谷主治好了谢母,谢容凌便要兑现约定上的第三条,与她和离。
萧知雪如何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她看着小厮拿出去的雪莲,眼中闪过一丝阴戾。
约莫半个时辰,小厮端来药,
只见药一下口,谢母突然全身痉挛地坐直了起来,眼睛突然睁大,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第7章
“娘!”
谢容凌大骇。
姜蘅眉眼一凝,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封住了谢母几个穴道,稳住了她的心脉。
谢容凌怒视着她,冷然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姜蘅皱起眉,她的药方不会有错,难道是药材的问题?
她拿过药碗闻了闻,并未有任何问题。
她微微蹙起眉,怎么会这样?
见她不说话,谢容凌神情越发冰冷:“谢某不知何处得罪了谷主,竟让谷主对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下如此黑手?!”
姜蘅隔着白纱冷冷地看着谢容凌:“我若想要害她,为何还要救她?”
谢容凌眼眸幽深,心中怒意未减,却清楚的知道姜蘅所言不假。
他压抑住心中烦闷,问道:“那现在情况如何?”
姜蘅重新号了脉,眉头紧紧皱着:“有些棘手,需得查出究竟服用错了何物。”
她看向小厮:“药渣呢?”
小厮战战兢兢:“药渣已经被倒掉了。”
倒掉了?
姜蘅心中不住冷笑,药罐熬完药巨烫无比,必然要待其冷却才能清洗,此时才过了区区一刻钟,药渣便倒掉了,可见古怪。
药味没问题,药渣却有问题。
姜蘅只觉得心中有道灵光一闪而过。
“将雪莲拿来。”
下人拿来雪莲,姜蘅浅浅尝了一口,冷笑道:“看来是将军府的人想让夫人死啊。”
谢容凌皱眉:“这是何意?”
“天山雪莲与暮山雪莲形状、气味都一模一样,不过两者药性却极为不同,一个至阴一个至阳。”
姜蘅将雪莲递给谢容凌:“方才我从药王谷带过来的确实是天山雪莲,只是到了将军府府之内,便成了暮山雪莲,这可不是将军府的人想害夫人吗?”
谢容凌眉眼骤然冷却,脸上恍如渡了一层寒冰。
他看向一旁的侍卫:“去查这些药材都经过了谁的手。”
不过一刻钟,所有碰过药材的人便都站在了廊下。
一一盘问,皆无所获。
谢容凌眸光深邃了下去:“这事日后再查,你只需说现在该如何治?”
姜蘅道:“暮山雪莲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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