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珠一怔。
沈芯竹赶紧行礼:“给娘娘请安。
楚明珠此刻心情很是复杂,但她还是开口:“起来吧。
沈芯竹站起身来,一抹温润陡然晃在了楚明珠眼中。
那玉佩,好生眼熟。
楚明珠心中一窒。
她入宫的第一年,冷淮州将一枚玉佩拆二,龙凤各一,与她一人一块。
他说:“初初,此玉,便是朕与你的定情之物。
楚明珠下意识抚上胸口,她视若珍宝挂在颈间的温润玉佩,此刻却陡然浸满寒意。
凉透全身。
就算再不懂玉,她也看出来自己胸口这块,不过是沈芯竹身上那块玉的边角料。
许是楚明珠沉默太久,沈芯竹有些站不住了。
她福了福身子,轻言细语的开口:“娘娘,妾身告退,免得扰了娘娘雅兴。
楚明珠回过神,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笑意:“沈答应,你这话似乎在说本宫霸道专横。
“臣妾知错!
沈芯竹陡然变了脸色,连忙跪下。
楚明珠静静看着她,半响,却深吸口气道:“退下吧。
若是前世遇上这种事,楚明珠绝不会姑息。
但如今的她,又如何敢对冷淮州的心上人动手?
楚明珠心里发苦,瞬间没了赏花的心思。
“吟霜,回吧。
楚明珠并未将这个插曲放在心上。
可当天晚上,冷淮州便闯进了她的寝殿。
“嘭
的一声殿门大开!
楚明珠浑身一颤,对上冷淮州冰冷无比的眼:“你竟然因为一件小事便让人跪到昏迷,谁教你如此跋扈的!
第5章
冷淮州罕见的动怒,凤鸾宫的宫女顿时跪了一地。
楚明珠这才知道,在她走后,沈芯竹竟在御花园跪了两个时辰。
她心尖一颤,抿唇道:“臣妾没有罚她下跪,陛下就只听那沈答应一面之词吗?
冷淮州眼眸微眯,语气更冷:“无人说是你叫她下跪,沈答应是因为在御花园中与你起了些许争执,觉得得罪了你,怕的跪了两个时辰!
“若不是她昏迷不醒,朕还不知,你在这宫中竟如恶鬼一般让人害怕!
恶鬼二字,如同一柄重锤砸在楚明珠心上,痛得她眼前一阵发黑。
她以往的确罚过宫妃,可那时冷淮州从不苛责,反而笑她罚的轻了震不住人。
而今日,‘受罚’的成了沈芯竹,她就成了十恶不赦的‘恶鬼’了!
心脏处涌起一股剧烈的疼痛,楚明珠此刻竟一个字都说不出!
冷淮州眼神转冷。
“朕从前只以为你是任性,却不想你嚣张恶毒到了这种地步,如今更是连承认的勇气都无。
“楚家就是如此教你女德女书的不成!
‘楚家’二字如同一道闪电重重劈开了楚明珠被疼痛填满的心脏。
心中的痛楚霎时转为寒意遍布全身。
楚明珠立刻颤颤跪下:“臣妾知错!
“朕看你根本不知错在何处,去太庙里跪两个时辰,好好思过!
……
太庙透着阴冷。
楚明珠直直跪在那里,寒意从蒲团下窜进膝盖,逐渐蔓延全身。
她看着堂上满满冷家先祖牌位,满目荒凉。
她想她的确有错,错在不该对一个皇帝动了真心。
等楚明珠从太庙出来,一双腿仿佛不是自己的,疼痛钻心。
等在门外的吟霜看着她苍白脸色,心疼无比,急忙在楚明珠面前蹲下:“娘娘,步撵在外边等着,奴婢背您过去。
楚明珠心里一暖,也没逞强,趴在了吟霜背上。
吟霜带着担忧的声音响起:“娘娘,陛下虽然震怒,但只要您肯哄,一定不会有事的,陛下最爱的就是娘娘您了。
楚明珠心里一颤,望向漆黑的前方,轻声道:“吟霜,一个人心里可以爱很多人么?
吟霜一愣。
楚明珠自嘲一笑:“或许,陛下的心意从来不在我身上。
她心里再明白不过。
冷淮州,就是要替他爱的女人出气罢了。
楚明珠被罚的第二天,宫中便知道她受罚的原因,顿时流言四起。
从楚明珠入宫起,便独占恩宠,可如今跟一个小小的答应对上,竟然会输?!
一时间,不起眼的沈芯竹立刻处在了风口浪尖。
就在楚明珠听到这些流言的当晚,冷淮州来了凤鸾宫。
他坐在床边拉住她的手:“初初,可有怪朕?
楚明珠看进冷淮州状似温柔的眼里,心狠狠一颤,接着便似委屈似撒娇的红了眼:“臣妾……只怕惹陛下厌弃。
冷淮州无奈发笑:“若是朕厌弃你,又怎会将这绝品冰玉膏拿来给你。
说着,他小心的撩开楚明珠的裤腿,竟是亲自给她上药。
的确是绝品好药,药膏刚碰到伤处,疼痛便有所缓解。
冷淮州对她确实很好,甚至堂堂九五之尊放下颜面亲自给她上药。
可楚明珠喉间却酸涩到发苦。
万般宠爱,只为推她给另一个女子做挡箭牌,冷淮州,你对我何其残忍?
冷淮州将那白玉般的膝盖上清淤揉去,只觉顺眼许多。
见楚明珠身子僵硬,不由柔声问:“怎么,可是疼?
楚明珠身子前倾,靠近他怀里,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体温,心凉彻骨。
“陛下,伤口不疼。
疼的,是心。
自这天起,冷淮州连续一个月都歇在凤鸾宫。
宫中那些沈芯竹得宠的流言,自是不攻而破。
后宫众人嫉恨的目光再次钉在了凤鸾宫中。
楚明珠入宫多年,早已将这样的目光不放在心上。
离秋猎只剩半月时,她将名单整理好呈了上去。
晚上冷淮州便来了。
他带着笑意进门:“初初,朕看过你列的名单了,很合适,不过这里还有一事要让你筹备。
楚明珠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冷淮州在她身旁坐下,道:“三日后,拓拔野入京,你准备一下。
楚明珠整个人顿时如坠冰窖。
拓拔野,统管塞外九部,也是前世的叛军首领!
第6章
前世,她便是被拓拔野虏去后,被冷淮州下令射杀!
楚明珠想起前世在拓拔野手里的遭遇,身子不由一抖。
冷淮州看向她,关切的问:“怎么了?
他敏锐捕捉到楚明珠的一丝害怕,眸间划过一抹狐疑?
楚明珠逼着自己镇定下来。
如今并非前世,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
她扯开唇角,道:“传言说塞外蛮族饮毛茹血,臣妾想着,一时有些惊惧。
冷淮州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别怕,有朕在,你只要安心准备宫宴即可。
宫宴二字砸入楚明珠耳中,她呼吸一窒,脑海中瞬间闪过一段记忆。
前世,她唯一的妹妹楚流景,便是在这场宫宴上出的事!
楚明珠垂下眼掩去眼中的惊惧,语气坚定:“臣妾,定不负陛下所托。
流景,这一次,姐姐绝不让你出事!
三日后,拓拔野入京面见天子。
是夜。
保和殿内丝弦阵阵,百官列于台下,觥筹交错。
这是为欢迎拓拔野而安排的盛宴。
冷淮州坐在上首,楚明珠就坐在他身旁,一袭宫装,艳色无双。
她身旁摆着一张小矮桌,娇憨天真的少女仰头看她。
“姐姐,为何今天要让我坐在此处?
楚明珠温柔的看着她:“姐姐很想你,想多跟你呆呆。
楚流景被她看的红了脸,左右看了一眼,飞快的伸手勾了勾楚明珠的手指,笑得可爱至极。
楚明珠心中酸涩,她的流景,才十四岁啊。
她想起前世,流景嫌宫宴无聊出去透气,却跟旁人起了争执,不幸落水,虽被巡逻侍卫救起,却也失了清白,只能与青梅竹马的武侯世子退婚,委身那侍卫。
而在成婚当日,楚流景用三尺白绫,自尽于闺房之内!
不多时,拓拔野的身影出现在大殿门口。
楚明珠放在袖子里的手猛然攥紧,心里泛起阵阵寒意。
前世,谁都没看出来,臣服百年的塞外诸部会有反叛之心,更无人想到,拓拔野能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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