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绛神色略黯然,“我一直睡不着,是你没察觉。”
段晋堔的肩头落满雪,覆了一层无声的白,消寂又英武。
“今天能离开吗?”
他手挡住风,嘬了一大口烟。
烟头沾了水汽,点不燃,段晋堔碾碎,洒掉烟丝,“中午走。”
姜绛鞋尖在雪地来来回回划着,风一吹,树杈冻结的冰棱坠落,灌入棉服领,她冷得跺脚,使劲抖掉。
“别乱动。”段晋堔摁住她,手伸进领口,“再动全部滑到里面,会着凉。”
她所有动作戛然而止。
男人的手也冰凉,姜绛脖颈却温热,刺激得她难耐向后躲,段晋堔并未松开,在衣领内缓缓摸索,只差一厘触及她的敏感部位,但避开了。
他了解她身体的每一寸,连一颗痣的位置也掌握得精准无误。
段晋堔取出断裂的冰棱丢在地上,手腕湿淋淋淌着水,他用围巾擦了擦,走出两步,在庭院中央凝视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
姜绛也擦着胸口,“我像翁琼吗?”
男人说,“不像。”
她有心问像不像宋小姐,到嘴边,还是咽下了。
“雪大了,回去吧。”段晋堔率先跨上台阶。
姜绛悄悄踩他留下的足迹,小小的一枚,落入大大的鞋印里,莫名的温柔浪漫,勾得心口暖洋洋。
一进客厅,段晋堔的步伐便停住。
姜绛循着看去,纪席兰在沙发上定定审视他。
男人拍了一下姜绛的腰,“上楼。”
她心里很畏惧纪席兰的雷霆手段,一秒不耽误往楼梯走。
好在,纪席兰的目标不是她。
“你昨晚睡在哪了。”
段晋堔似笑不笑,主动坐下,“查岗?”他抻了抻被雪水浸湿的裤腿,“我能睡哪,睡床上。”
“少打马虎眼。”纪席兰翻了脸,“兰姐说你和她一个房间,大汗淋漓抱在一起。”
男人眼神凌厉射向厨房,兰姐正扒头,吓得一缩。
老宅上上下下不怕段延章,独独怕段晋堔。
这人太阴,心思像没有个底,深不可测,谈笑间下狠手。
“原来兰姐是替您监视我。”
纪席兰恼上加恼,“我监视错了吗?段璟快回国了,他可是顶着功臣的头衔回来的!姚文姬那贱女人也要搬进老宅养病,登堂入室的野心完全不掩饰了,你让我省点心行不行?”
“我还不够让您省心吗。”段晋堔靠着沙发,手臂搭在边缘,“段家每年给二房三房一千万的生活费,二房连十分之一也用不了,您要多一倍。”
纪席兰大手大脚在富太太群是出了名的,一个爱马仕包就一百多万,逢出场必讲大排场,珠宝不重样,固定的零花钱没了,段晋堔再接济她。
她自知理亏,语气没那么冲了,“你最近忙什么。”
段晋堔姿态懒怠不羁,“忙着给您挣钱花。”
..
二楼,姜绛在保姆的引领下走进段延章的书房。
这两回见面,段延章都是穿着中式唐装,书房的布置也类似旧上海时期的风格。
他们这阶级的男人,无论什么岁数,品味皆一流,大气华贵。
姜绛不敢多观望,恭敬站在书桌前,“段董。”
段延章抬眸,示意她,“把箱子递给我。”
姜绛搬起钟表台底下的木皮箱,箱子很大,却不重。
她轻轻搁在桌面,段延章掀开箱盖,乌泱泱的灰尘散出,表层的皮子有年头了,已经腐蚀掉渣。
他招手,“你过来。”
姜绛心惊胆战走到桌后,段延章掏出一本相册,一页页翻开,“她是我的原配夫人。”
照片虽然泛黄,依稀窥见出女人风华绝代的容光。
8、90年代的女人,美得各有特色,翁琼在一众以美艳著称的香港女演员中,也尤为亮眼。
“她怀段璟那年,在上海演出,下剧台的时候摔了一跤,险些流产,后来就不再登台了。”他摩挲着相片内的女人,“你演的冯程程,有她年轻的几分样子。”
姜绛拘谨在一旁,“我比不上段夫人的风采。”
段延章认认真真端详她,“是稚嫩了些。”
第23章你们住一起?
段晋堔回房没见到姜绛,出来问保姆,“她呢。”
保姆指了指紧闭的房门,“段董叫去了。”
男人当即脸色一沉,赶到书房撞开门,入目所及一方梨花木的书桌,段延章坐着,姜绛站着。
桌上是三十多年没开启过的箱子。
在段家是禁忌,段延章一直尘封在阁楼。
男人稳了稳神,走上前,“父亲。”
段延章不急不缓瞥他,“警局通知你消息了。”
“嗯。”他胸膛一鼓一鼓,像经历了一场巨大的震荡,终于平复,“那边申请撤销了。”
姜绛闻言,松口气。
黄勇到底不蠢,知道自己劣迹斑斑禁不起挖,继续和段家硬碰硬没好果子吃,连到手的一百万也得吐。
“下不为例。”段延章合住箱子,“你老大不小了,收一收心,你母亲已经为你物色了体面的婚事,具体选哪一家,由你自己定。”
“大哥二哥都没成家。”段晋堔淡淡撩眼皮,“我怎么能抢先?”
一提段璟和段迟徽的私事,段延章便头疼,比段晋堔还年长几岁,同一辈的世家子弟甚至二婚三婚了,他们头婚尚且没个着落。
段延章开明,没有传堔接代的腐朽思维。虽盼望长孙,但生个孙女也欢喜,偏偏他们太佛系。
他堵心,大手一挥,“出去吧。”
段晋堔看了他一眼,“那姜绛。”
“都出去。”
男人牵住姜绛,推门离开。
到走廊,他松手,倚墙抽了支烟,掌心是一片汗。
姜绛没见过段晋堔这么小心谨慎的模样,而且段延章比她想象中和蔼明理得多,“你怕他?”
男人掐了烟,没出声。
走出老宅大门,段晋堔喊住她,“回剧院吗。”
姜绛回答,“我回酒店。”
“送你一趟。”他先一步拉车门,“你的车让程洵返回来再开。”
昨天他们乘坐段家的车回来,程洵也从派出所把她的车开到了老宅,姜绛跟上,“我自己能回去。”
男人坐稳,没搭茬。
程洵打开另一侧的车门,“姜小姐,雪天路滑,容易出事故,您不如听段先生的。”
她的车技是差强人意,因此没再坚持,也上了车。
段晋堔一路闭目养神,姜绛看着铺天盖地的雪景出神。
谁也没说话。
拐弯刚停住,车厢内「吧嗒」上了锁。
姜绛回过神,“程秘书?”
程洵透过后视镜摇头,表示不是他。
她又偏头,段晋堔攥着车载遥控器,凝望窗外。
白蒙蒙的雪雾尽头,隐约是一个男人焦急徘徊在大堂。
姜绛千算万算没算到周宸会守在这,她立刻坐直,扶着车窗朝外看。
段晋堔面目冷冷清清,“他住哪。”
姜绛说,“明湖公寓。”
“现在住哪。”
她意识到什么,“你怀疑我们住一起?”
段晋堔一言不发扔出遥控器,程洵解了锁,姜绛冲下去跑向周宸,“你来多久了?”
他激动搂住她,“我以为你出事了!被坏人掳走了。”
“我没事——”姜绛挣脱,“你看到我平安了,你回家吧。”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我昨晚..”
周宸视线越过她,愣住,“那是他的车?”
姜绛没否认。
他无法置信握住她手,“你们又和好了?”
“没有——”
道旁那辆车忽然鸣笛,段晋堔这时也从车里下来,程洵在他头顶撑了一把伞。
纯黑衬衣,纯黑西裤,他的风度是难得一见的压得住人,威慑感于无形。
段晋堔走近,眉眼噙笑,“周先生口中的坏人,是我吗。”
周宸不眠不休地熬了一宿,强打起精神同他对峙,“段三公子对姜绛什么样,自己没数吗?”
男人笑了一声,“请周先生赐教。”
“周宸!”姜绛拉他,“你别添乱了。”
周宸拽她到身后,不甘示弱,“段三公子,我清楚你有势力,段氏家大业大,你想要多少女人都有,姜绛是个好姑娘,不贪你的权势,不图你的金山银山,你既然不珍惜,又何必见不得她开始新生活呢?”
段晋堔笑意渐渐褪去,气场绛冽逼人,“和谁开始新生活,你吗?”
“周宸!”姜绛急了,他太不知天高地厚,段晋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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