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陆归舟环顾四周,所幸真的没人发现,赶紧陪着方木兮回医馆。
医馆已经关门,方木兮用钥匙开了后门进去,直接上了二楼,进了房间便合上了房门。
“还记得我们在湖里村被长生门的人袭击吗?”方木兮坐下便开了口。
知书帮着阿落沏茶,骤听得这话,差点把热水倒在手上,面色瞬时慌乱起来,“就是那些蛇的主人?哎呦,怎么追到东都来了?他们这次是不是还想杀了咱们啊?”
“杀了?”阿落放下茶叶罐,“沈大夫……”
“我感觉这次不像是冲着我们来的。”方木兮摇头,“好似另有目的!”
陆归舟面色凝重,“永安茶楼果真藏着什么秘密吗?”
“墙上画着一幅画,我此前曾经在湖里村见到过,所以我敢肯定绝对是长生门的人在捣鬼。”方木兮犹豫,“但是这一次真的很奇怪,看上去像是构陷!”
“构陷?”陆归舟更是不解,“一个茶楼罢了,犯得着吗?”
这也是方木兮最是疑惑的地方,茶楼做着正经生意,按理说不可能惹上这么大的祸事,还被人构陷,这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简直莫名其妙。
“我也说不好!”方木兮心里慌得厉害,着实猜不透这里头的缘由。
房门“砰”的一声被人踢开,黍离让个身,薄云岫面黑如墨的进门。
屋子里,一个个大气不敢喘,视线齐刷刷的落在尊贵的离王殿下身上,那一瞬,所有人都有种被抓包的心虚,尴尬而惊惧得无以言表。
薄云岫什么话都没说,径直走到方木兮的跟前,“起来!”
方木兮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屋子里的每个人想想。
离王一怒,性命休矣。
呐呐的站起身,方木兮刚要开口,哪知下一刻,骤然间天旋地转,一股热血蹭蹭蹭的全往脑门上冲。耳畔唯剩下陆归舟的惊呼,“兮儿!”
身子如同倒栽葱一般,挂在薄云岫肩头,方木兮想喊,声音却被卡在腹腔内,怎么都吐不出来。
薄云岫出手太快,不过是一弯腰一起身的功夫,就已经把人扛在肩头,头也不回的离开医馆,走之前还不忘吩咐黍离,“闲杂人等,以后不许出现在医馆,尤其是这两个!”
“是!”黍离,清场。
阿落自然是要跟着回离王府的,陆归舟主仆被赶出医馆,站在医馆门前极显狼狈。
“薄、薄……”方木兮被扛在薄云岫肩头,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来了,她想直起身,奈何力有不逮,最后只能死拽着他的衣襟,勉强说出成句的话来,“你快,快放我下来,再这样我就要、要吐了!”
薄云岫冷哼,忽然将她抛起。
惊得方木兮连声尖叫,最后却稳稳落在他怀中,正好被他打横抱着,“你是故意的!薄云岫,你混蛋,你就是故意的,你放我……”
“闭嘴!”他冷着脸,一想起她此前与陆归舟比肩而行,同桌而坐,心里如同赌了一口气似的,“再出声,就把你挂在城门口。”
他素来说得出做得到,明知她怕高,却还是出言威胁。
方木兮一愣,果真不再挣扎也不再开口。直到进了离王府,她才趁着他不注意,奔命似的跳出他怀抱,撒丫子跑得远远的。
那模样,就跟见了鬼似的。
薄云岫眉心紧蹙,回廊里斑驳的光,稀稀落落的撒在眼底,“吓着她了?”
黍离躬身道,“王爷,沈大夫好像有些怕高,卑职瞧着,她方才脸色都不大好,许是真的吓着了!”
“知道还不劝着?”某人忽然翻脸,“去刑房领鞭子!”
黍离:“……”
王爷做事,素来不喜他人置喙,他跟着王爷那么多年,深谙王爷的脾气,哪敢劝着?如今反倒成了自己的不是?
黍离思来想去,只觉得颇为委屈。
好在,王爷并未明确说要领多少责罚,这倒也是幸事。
方木兮跑得飞快,一直进了问夏阁,才在花廊处坐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主子!”阿落面色发白,跟得很是辛苦。
只是这两个字,多年未闻,如今听来,却让方木兮恍如隔世,她猛地抬头盯着面色惨白的阿落,搁在膝上的手,指尖轻颤,渐渐蜷握成拳。
“其实从阿落第一次见你,心里就有了怀疑,人的音容相貌会变化,但是习惯和感觉是不会改变的。”阿落微微红了眼眶,不知是不是方才跑得太厉害所致,“一开始,我也以为人有相似,难免会有错觉。可后来看到魏侧妃处处针对你,我便留了个心眼。”
“沈公子叫我姑姑的时候,我忽然就明白了,是主子回来了!”阿落一低头,眼泪吧嗒落在手背上,“七年,整整七年,阿落一直在等,一直相信主子会回来。即便所有人都说,主子死了,在火海里被烧成了灰,可阿落没亲眼看到主子的尸体,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方木兮坐着不动,心里却已翻江倒海。
承认吗?
这么多年了,那个遥远的名字似乎早就丧身于火海之中,一旦承认,就像是在心口的旧伤疤上,再剜上一刀,那种血淋淋的滋味,方木兮是真的怕极了。
“主子!”阿落扑通跪地,仰头望着方木兮,已是泪流满面,“奴婢没有背叛主子,阿落一直都是阿落,从未变过,主子一定要相信阿落!”
“你快起来!”方木兮慌忙搀起她,“阿落,我从未怀疑过你,你不必如此,何况我不是你主子,我是方木兮,大家都叫我沈大夫,你也别一口一个主子,让人听到了……”
阿落猛地醒过神来,慌忙擦去脸上的泪,急忙站起身来,“是阿落思虑不周,阿落方才看着主子受委屈,看着王爷对主子……阿落一定记住,绝不会暴露主子的身份。”
方木兮一声叹,阿落内心已经认定了她便是夏问曦,怕是改不了了。
“阿落,我并不想回东都,如果有机会,我还是会离开。”方木兮说得很是平静,望着被打理得如此精致的花廊,脑子里却是当年的那一把火。
一场大火,成了她内心深处怎么都抹不去的阴影。
她想忘记,却怎么都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阿落仲怔,“主子能带阿落一起走吗?”
方木兮皱眉,阿落到底是离王府的人,可是……她还是点了头,“只要你想,我若离开必定带你一起走。”
闻言,阿落狠狠点头。
“主子,你当年是怎么跑出去的?还有,为什么会在那么偏僻的地方?王爷这些年其实一直在找你,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在外头巡视,说是巡视其实就是为了找你。”阿落半低着头,“七年了,王爷没放弃过,阿落反倒生了疑虑,当年……”
“我死过一次,没有第二条命。”方木兮摇头,压根不愿重提当年之事,“阿落,什么都别问,夏问曦已死,我是方木兮。”
阿落定定的看她,眼睛里透着哀伤,须臾才慢慢垂下头。
方木兮知道,自己这话怕是伤着阿落了,毕竟阿落也说了,这么多年一直在等她回来,可她既然出去了,又怎么可能再回来?一碗红花,一场火,是她与薄云岫之间的终结。再也,没可能了。
“主子,真的回不来了?”阿落又抬头。
方木兮一笑,不言不语。
阿落哭了,蹲在地上掩面抽泣,她哭得很小声,没有歇斯底里,但越是这样越让人难受。她极力的压抑着内心的波澜,连哭都是这样的小心翼翼,可见这些年她在离王府的日子,有多艰难。
等阿落哭累了,不哭了,方木兮才慢慢的将她扶起,一道坐在花廊里,“把眼泪擦掉,不要再哭了。一辈子就那么长,得好好的为自己活着,以前我头脑发热,现在却是想得很清楚。”
阿落点头,“以后我一定会好好跟着沈大夫!”
听得她换了称谓,方木兮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阿落不是真的要去伺候魏侧妃的,当时主子出事,阿落很是难过,所以没想太多。可是有一日,阿落听底下人说起了一件事,所以阿落心里怀疑,才会进了主院伺候魏侧妃。”阿落环顾四周,小心谨慎之态,似乎事态严重。
方木兮皱眉,“你听说了何事?”
“王爷从未给后院的女子赐过红花!”阿落咬牙切齿,“当年是有人坑了主子。”
如五雷轰顶,炸得方木兮外焦里嫩。当年她不懂医,不知红花滋味,只觉得人家说是红花便当它是红花,以为薄云岫心狠手辣,断情绝爱,没想到……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她忽然有些接受不了了,这么多年她已经了这样的真相,潜意识里对离王府的一切,排斥抗拒到了极点。
“没有?”方木兮面白如纸,痴愣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阿落低头,“我也是听人说了这么一嘴,后来魏侧妃诞下了小公子,王爷又急得团团转,请了太医又满天下的招医,阿落、阿落便辨不明真假了!当初赐药的那几个奴才,在倚梅阁被烧之后,全部离奇死去,大家都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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