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知晓了那场大婚的真相。
沈烟冉回想着这些，就被萧厌辞的声音拉回思绪：“确实不安，毕竟你还活着。”
天牢阴暗，沈烟冉瞧不清他的神色，却能听出他话里的森寒。
她微微攥紧手，在进去与离开之间犹豫。
却听宋焕元提起了自己：“那她呢？你早见过她，却还捡她进王府，养成暗卫，用她的手去剿灭前朝之人，让她沾满了亲人之血……你把她当做什么？棋子吗？”
沈烟冉心一紧，最终还是停留在原地，没有动作。
她也很想知道萧厌辞究竟把自己当什么。
天牢寂静了很久，才响起萧厌辞的回答：“沈烟冉这把刀，很好用。”
“你父皇害死我父母时，大概也没想到有一日他的北宋王朝，会被他的亲生女儿颠覆吧？那些忠于他的臣子，也都丧命在他亲女之手。只可惜他死的太早，不然我很想看看他的表情。”
“你这个疯子！”宋焕元怒斥着。
角落里，沈烟冉怔怔立在原地，心开始密密麻麻的疼起来，那疼绵长而持久，如千万只虫在不停啃噬。
甚至，比当时【柔肠】毒发时，还要疼痛百倍。
她不知道萧厌辞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等回过神时，天牢里一片寂静。
沈烟冉僵硬的迈着脚步，走到宋焕元身前。
他似乎受了不少刑罚，身上的青衣被鲜血染红，唯有青玉般的面庞苍白无色。
见到沈烟冉，宋焕元愣了下，随即牵起抹笑：“你来了。”
沈烟冉嗓子发干：“为什么要出现？”
“既明知萧厌辞是在引你出来，为何不躲的更远些，以你的谋略大司马府不会是你最后的退路。”
宋焕元闻言却沉默了好久。
久到沈烟冉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幽幽开口：“因为柔儿，还有你。”
‘为了姜雪柔’这个理由在沈烟冉的意料之中。
她却没想到还会听见自己的名字。
莫名的，沈烟冉攥紧了手：“什么意思？”
宋焕元看着沈烟冉，眼里充斥着心疼和愧疚：“其实我曾在年王府见过你，也认出了你的身份。”
“但那时为了柔儿，为了她能独得父皇母后的宠爱，我隐瞒了你的事。”
沈烟冉怔怔的看着他，不敢置信。
宋焕元自愧苦嘲：“那时我想着，萧厌辞既收了你，便会待你好，却没想到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所以如今我出现，是不想你被萧厌辞蒙在鼓里，这些事情，你该知道。”
心被狠狠震痛，就好似被一把尖刀绞得血肉模糊。
沈烟冉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却听宋焕元又开口：“抱歉，这些年，你受苦了。”
几乎是一瞬间，沈烟冉只觉得眼眶一股热意，随即温热的脸滑落脸颊。
她没想哭，但眼泪就是流了出来。
就好像两世以来藏起的所有委屈都有了倾泻的理由。
“我先救你出去。”沈烟冉强压住喉间撕裂般的疼，声音却仍止不住轻颤。
宋焕元想要阻止，可下一秒，眼神微微一变。
沈烟冉还没回过神，整个人就被他拉在了身后。
随后，空气里传来一声铮鸣。
沈烟冉只见一支箭从天牢出口射来，直直穿进了宋焕元的胸口。
第8章
一瞬，如坠冰窟。
箭矢直直刺进宋焕元心口，霎时，鲜血蔓延……
这一刻，沈烟冉失去了所有训练出的冷静。
她抱着无力倒下的宋焕元，手紧捂着他心口不断冒血的伤，想要叫他，却又不知该怎么称呼。
最后，只能发出一声哽咽。
倒是宋焕元牵动着苍白的唇角，安抚：“不怪你，我早知道会死。只是没想到……会死在你面前。”
“听晚，是皇兄对不起你，走吧……离开萧厌辞，和柔儿一起好好生活，别……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话落，他试图想要抬手去碰沈烟冉的脸。
最后，手无力的垂了下去，砸在了地上。
恍若被溅起的灰尘迷了眼，沈烟冉抱着宋焕元，终于唤出了一声：“皇兄！”
可宋焕元听不见了。
萧厌辞拎着弓箭走进来时，就看到沈烟冉泪流满面。
他心无端空了一拍，却没在意：“沈烟冉，过来。”
沈烟冉没动，只是抬头看他，眼里充斥着悲哀：“还要我过去做什么？宋焕元死了，前朝之人几乎尽亡，还不够吗？”
萧厌辞剑眉微蹙：“你是朕的暗卫，朕的身边，才是你该在的地方。”
是啊，可上辈子自己在他身边待了一生，不还是落得那样悲惨的结局。1
恍惚间，沈烟冉想起了上一世临死前的那幕。
那时，她为了完成萧厌辞布下的任务，击杀任务目标，远赴千里之外，受尽风霜。
终于在那个雪夜，她做到了。
她本想连夜动身回京，向萧厌辞复命。
却不想萧厌辞却突然出现在那片荒林里，与他一起的，还有数不清的暗卫。
沈烟冉听见萧厌辞如往常无数次冷漠下令：“就地诛杀。”
黑夜里，萧厌辞的神色比那皑皑白雪还要冰冷。
最后，沈烟冉怀着满腔的震惊，疑惑和不解，死在了那片雪地里。
此刻，沈烟冉将宋焕元轻轻的放在地上，起身来到萧厌辞面前：“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你要给我什么样的结局？”
她咽下那些不该有的酸涩，继续发问：“是像命令我杀了那些人一样，让其他暗卫一起绞杀我吗？”
萧厌辞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眼骤冷：“沈烟冉勾结反贼，罚入冷宫，永世不得踏出！”
扔下这句话，他身后，四个暗卫出现，齐齐冲向沈烟冉森*晚*整*理。
几乎是片刻，就将沈烟冉擒住，押往冷宫。
冷宫破旧空寂，风雪打落着破旧的窗棂。
沈烟冉手脚被沉重的铁链绑住，又被封住了武功，想逃都逃不掉。
她靠在积灰的窗棂上，望着纷纷扬扬的大雪，眼前越来越模糊。
紧接着，腹部的绞痛袭来，遍布全身，疼的她只能蜷缩在冰凉的青石板上，才能有片刻的纾解。
这是……柔肠的毒性发作了？
可她不是吃了解药吗？
念头划过的一瞬，沈烟冉意识到了什么，苦笑自嘲——
她怎么还敢信萧厌辞会真的放过自己？
南鸿送来的那药……只是为了骗她进去那个为宋焕元设的局里！
想到宋焕元，沈烟冉心脏蔓延出一阵阵闷堵。
但渐渐的，柔肠发作带来的痛苦侵袭了脑袋，除了疼，她什么都无法思考。
疼到恍惚间，一道身影朝她走来：“沈烟冉。”
沈烟冉从疼痛中挣扎出一丝清明，便见萧厌辞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他俯身钳住沈烟冉的下颚，修长手指捏着一颗药丸，塞进了她口中，逼着她咽下。
萧厌辞将她黏在脸侧的墨发挽至耳后，眼神复杂：“你为何就不能像上辈子一样乖巧顺从，便也不会吃这么多苦。”
萧厌辞叹然的话语如雷炸响在浑噩的脑海里。
沈烟冉浑身血液几乎凝固，不敢置信的看着萧厌辞：“你也是……重生的！”
第9章
萧厌辞没有反驳。
他看着有些狼狈的沈烟冉：“只要你不再生异心，过去之事朕可不再计较，亦不会伤你性命。”
沈烟冉却笑了，眼中却含泪：“那我是不是还要对陛下感恩戴德？”
在还没有彻底接受重生这种玄乎的事时，沈烟冉曾想过，若重来一次，萧厌辞对自己会不会有不同？
可现在，事实就像响亮的耳光打在她脸上。
重生一次，萧厌辞只是更好的利用自己，达到他的目的。
沈烟冉只觉得一股死寂在心里蔓延，如一片枯土，寸草不生。
她凝望着萧厌辞，眼底一片凄凉：“早知道是这样，我宁可在十二年前就冻死路边，也不要遇见你！”
听到这些，萧厌辞瞳孔微缩，雷霆震怒：“沈烟冉！”
他厉声喝着，却又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最后扔下一句：“你就在这儿待着，好好清醒清醒！”
随即甩袖离去。
冷宫破旧的门板被他大力摔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沈烟冉置若罔闻，她无力的坐在地上，望着窗外苍茫的雪色，慢慢将自己缩成一团。
渐渐的，低低的哽咽声慢慢飘出，消散在无尽风雪中。
不知过了多久，沈烟冉才敛起情绪，拖着沉重的身躯和锁链走出了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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