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间随手将唐朔换下来的衣物收拾一下,可这一收拾她才反应过来,这是个查找图纸的绝佳机会。
唐朔的房间她已经翻了个七七八八,仍旧没发现图纸的影子,说不定就被送来了议政厅。
她借着收拾衣物的幌子开始四处翻找,只是书里没夹着,箱子盒子里也都没有,床底柜顶更是不见影子,那薄薄的一张纸实在是太容易藏起来了。
她叹了口气,目光扫过桌案时顿了顿,会不会东西根本没藏起来,就和那堆折子放在一起?
她虽然来往议政厅数不清多少回,可宫规森严,她看见那些东西会本能地回避,甚至于折子就在眼前她都不会有打开的念头。
可眼下为了寻那张图纸,她不得不去翻找了。
她侧头看了一眼外头,太医刚换完药,正在包扎伤口,伤口太过狭长,想包起来怎么都要点时间。
她在心里算计着时间,快步走到桌案边抬手就翻了起来,冷不丁瞧见折子最底下压着张纸,有复杂的工笔痕迹隐约透出来,她心里一喜,连忙抬手拿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候外头禁军忽然呵斥了一声:“龙船行进,闲人退避!”
她手一抖,瞬间碰倒了一摞折子,好在她及时回神,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只有最上面的一本掉了下去,也没有引起很大的动静。
她松了口气,扶正折子后连忙将那张纸打开看了一眼,却只是一张运河图,她心里很失望,随手将图纸放回去这才弯腰去捡那掉落的折子,一眼就瞧见上头写着谢家两个字。
谢家如今已经落魄成这副样子了,朝里还有人惦记着他们?
她心里生了好奇,正想看得仔细一些,外头忽然响起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宁绾不敢再看,连忙合上折子走到了一旁的书架上,抬手理了理上头的竹简。
“做什么呢?该用饭了。”
宁绾镇定自若地回头看了一眼,神情里没有一丝异样:“看着有些乱,就理一理。”
唐朔目光扫过桌案,瞧见折子都合得好好的这才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让他们收拾吧,你每日里要应付那么多命妇已经很辛苦了。”
宁绾顺势跟了出去:“那待会让玉春收拾……用膳前先让人把药熬上吧。”
唐朔脚步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刻意压抑的抗拒:“其实这种皮肉伤喝不喝药都是一个样的。”
可那药最主要的作用还是滋养心脉,唐朔是一定要喝的。
宁绾便装作没听见,自顾自让人下去熬药了,唐朔叹了口气,嘀咕了一句什么,大约还是不想喝的,但宁绾端过来的时候他也没拒绝,只是喝完之后眉头一直拧着。
这药里党参的分量重一些,熬出来就比旁的药都要苦,唐朔每次喝完都要缓上好一会儿。
好在宁绾这次早有准备,接过药碗就往他嘴里塞了颗糖。
嘴里苦味缓解了,唐朔却愣住了,抬眼看着她怔了许久都没移开目光。
宁绾有些茫然:“怎么了?”
唐朔这才回神,慢慢摇了下头:“没什么,想起了一些幼年往事,不提也罢。”
幼年往事,想必又是和宋夫人有关。
宁绾叹了口气,她并不想勾起唐朔的伤心事。
好在钟白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什么人?再靠近龙船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明明离得不算近,这声厉喝却仍旧闷雷一样炸响在两人耳边,喊的人倒是一无所觉,仍旧在喋喋不休:“不让你靠近你听不懂?你信不信我一把鱼叉把你这小破船捅穿?哎呀,敢无视我,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你给我等着……”
唐朔叹了口气:“有时候真想把他毒哑了。”
宁绾失笑,她其实看得出来,唐朔并不讨厌钟白的废话连篇,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
“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我出去看看吧。”
“让钟白自己去折腾,船上说不定还有贼人,你别一个人乱走。”
宁绾还要再说,钟白已经跑了过来,一把推开了门,他平日里虽然大大咧咧的,却并不是不懂规矩的人,这么失礼的时候很少见。
而他却只顾着喘气,好半晌都没说话,宁绾不得不问了一句:“钟统领,怎么了?”
“夫人,”钟白抖着手指着外头,声音因为激动而打着颤,“夫人追上来了!”
第264章有些人我不是非要不可
宁绾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夫人是宋夫人,心里有些欣慰,母子连心,她到底也没有那么绝情。
她扭头看向唐朔,对方已经站了起来,神色虽然没有太大变化,可隐在袖间的手却紧紧攥着。
“你说谁?”
“夫人啊,她一定是觉得自己之前做得不对,来解释来了。”
唐朔却沉默下去,他仿佛在顾虑什么,眉宇间透着一丝犹豫。
“皇上去见见吧,”宁绾劝了一句,“来都来了,总要听听她想说什么。”
唐朔似是被这句话说服了,抬脚就往外去。
宁绾静静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很清楚,就算自己不劝唐朔也会去的,钟白都按捺不住替他高兴了,何况他自己呢?
然而走了的人却又去而复返,站在门口嘱咐她:“让钟白送你回去,船上不太平,别一个人走。”
宁绾刚要拒绝,钟白已经声音嘹亮地答应了下来,宁绾嘴边的那句不用被迫咽了回去。
罢了,回去就回去吧,再搜一搜那个房间也好。
她带着钟白往楼上走,一路上对方都龇着牙在笑,看得她心情也好了起来,如果唐朔能和宋夫人冰释前嫌,那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这样她走的时候就不会再有任何牵挂。
许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她回房间后没多久竟然真的找到了图纸,东西被压在箱子底下,大概是她之前翻找的时候不小心掉落又被压住了,现在一挪动箱子才看见。
她看着那张图纸,高兴只维持了一瞬就散了,反倒离开的感觉忽然间真实起来,真的要走了啊……
她怔怔出了会神,忽然一声重物落地的动静响起,震得船板都颤了颤,她被惊动,随手将图纸收进装着银票的花瓶里,开门走了出去:“玉春,怎么了?”
玉春胆战心惊地看着底下:“好像是皇上在发脾气,刚才还喊了一声呢。”
宁绾一愣,唐朔发脾气?刚才的时候还好好的……难道宋夫人又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你再说一遍。”
唐朔铁青着脸看着宋夫人,大手死死箍着桌沿,手背上的青筋狰狞可怖。
宋夫人垂下眼睛,不安地扯了下衣角,声音虽低却仍旧清晰可闻:“宋家最近出了很多事,粮店被砸了,汉文的解元名头也被取消了,若不是你来了这里,这些不会发生的……”
她说着逐渐有了底气:“旁地就算了,汉文的功名有多难你根本不知道,说起来终究是你对不起他,你现在是皇帝,给他个……”
“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宋夫人没来得及说完的话。
唐朔狠狠一拳锤在桌子上,指节瞬间被血色染红,他神情狰狞:“我什么都不会给他!”
他浑身止不住地哆嗦,用尽全力才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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