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揣着这么个孽种,我死了都不得安生!”
这话像打开了一个开关,还没走出密室的女人全都抱头痛哭起来。
静姝张了张嘴,劝慰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
在这样的灾难面前,什么话都是苍白无力的,什么都弥补不了她们受过的苦难。
“大家先出去吧。”她说。
有个女人似乎月份很足了,肚子格外的大,静姝扶着她走在最后。
这女人一直没什么反应,直到密室外边的阳光洒满她全身,她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常在黑暗的人,光明只会刺痛她。
她被日光激的掉下眼泪,撑着静姝的手,缓缓的说:“我今年十九岁,一年前与我夫君成婚,刚成亲夫君就被人虐杀,我腹中的孩子也被那伙贼人打掉,只为了怀上他们的孽种。”
她转向静姝,蓬乱的头发下依稀可见是个美貌的的姑娘,她轻声问:“我从没做过恶,为什么要受这样的苦?”
静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垂下眼道:“是朝廷没保护好你们。”
她露出个凄切的笑,“朝廷这不是来救了?”
静姝心绪起伏,没意识到她眼中越发浓郁的死意。
只觉手里一空,那姑娘已经冲了出去,正冲着边上那棵柱子。
静姝瞪大眼睛,想拉已经来不及。
夜寒川抡起一个布卷,布匹飞出去,刷一下卷住了那姑娘的身子。
她没撞上柱子,却因为跑的太急跌在地上,下身一片血蔓延出来。
“快让大夫过来!”静姝扶住人,吼道。
拿布匹在这撑出一片区域来,女大夫进去忙活了好久,里头才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
静姝刚刚放下心,就听那女大夫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她实在担心,掀帘进去,就见到了让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那个刚刚大出血产子的姑娘,苍白着脸像鬼一样伸手掐死了自己的孩子。
“你怎么……”静姝声音都在颤抖。
“我第一次怀上我夫君的孩子,又小心又兴奋,满心都期待着他的到来。可没用,他们把他拿走了。”姑娘捂住自己的肚子,冷声道:“只为给这个脏东西腾地方。”
静姝第一次发现自己如此无力,若是她能早一点回来,早一点查江州的事,她们也不会……
“我活不成了,江州城东十里有片桑树林,你把我葬在那好吗?”
静姝擦了一把眼睛,用力的点了点头。
姑娘似乎是放下心,躺下身子,“桑树林是我第一次见我夫君的地方,不要把这个东西也带过去。”
她说完,眼尾划过两行泪,闭上了眼。
静姝急促的喘息了几下,才摆脱了那种窒息感,她道:“准备一副棺材,把她葬到那片桑林。至于这孩子,火化了吧。”
她出去想提醒夜寒川要注意这些女人自杀,对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夜寒川看了静姝一眼,也像是透过静姝在看身后的那个密室,之后冷漠的转过了身。
他就在几步远的地方,可静姝却觉得隔了千山万海,永远都碰不到。
第四十一章 有生之年踏平北越
绣娘们被统一安置在一个大宅子里,只有几个女大夫随行。
夜寒川下了严令不许外人过去,以免绣娘受到刺激。
绣娘被安顿好之后,有个心性还算坚强的说了她们的经历。
大约一年多以前,北越人使手段控制了绣坊,抢走了天光绣的技术,男人尽数被杀害,女人尽数被囚禁。
她们一直被困在密室里,随时要面对北越人的侵犯,怀孕之后就被移到对面为他们生孩子,生下之后再移回来继续接受侵犯。
开始有人寻死,可死了之后北越人就当着她们的面把自杀的人剁成肉酱喂给畜生。
之后就没人再敢。
北越人将与天光绣有关的所有东西都控制住了,以致没人发现,在江州这样一座富饶体面的城池里,会存在这样丧心病狂的罪恶。
为了绣娘的名声,这事没有对外宣扬,也给江州知府留了几分脸面。
当夜,夜寒川和卫遥在小院里开了一坛酒。
俩人谁都没说话,只是一声不吭的喝闷酒。
卫遥按着酒碗,轻声道:“再过一个多月,就是阿娘的忌日了吧。”
夜寒川眼尾微红,仰头喝了一碗,嗯了一声。
他手搁在酒坛边,目光盯着虚无的某处,纵使脊背依旧挺直,却满是颓唐冷寂的味道。
“早晚有一天,我要把北越人都杀光!”卫遥咬牙切齿。
夜寒川没出声,沉默的闭上了眼。
白日里见到的那些行尸走肉一样的身体和多年以前的阿娘交替出现在脑海里,他压住胸口,明明是盛夏的晚上,心口却似乎有北境寒冬凛冽的风刮过,带着细碎的冰碴,把他割的鲜血淋漓。
寒鸦谷兵败之后,阿娘被抓到北越,也是被人这样肆意羞辱。
谢静姝看着那个姑娘亲手掐死自己的孩子会悲恸,可他不会了,因为当年,阿娘也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卫遥不知道,他却亲眼看着,比今日更惨烈,更能让人疯。
“有生之年,踏平北越。”他攥着酒坛,低低一句话像是歃血的誓言。
卫遥看着他,眼底一片通红,“大哥,踏平北越不能靠朝廷,之前的教训我们得记住。”
“我知道。”夜寒川道。
卫遥抿了抿唇,没再多言。
夜大哥今日见了那些绣娘,现下正恨着北越和谢家,他不用多提醒什么。
后续夜寒川同江州知府一起又清查了几日北越余孽,静姝则带人安抚绣娘的情绪。
绣娘被囚禁侮辱这事不知怎的就传了出去,静姝出门隐隐就能听见些风言风语。
“看住这个宅子,外边的事务必一点都不能传进来。”静姝严肃的叮嘱。
“长公主,您放心吧,这没有不长眼的敢过来。”靳家那位主事承诺道。
静姝点了点头。
夜寒川到底是有先见之明,若不将人隔起来,叫那些本就心如死灰的人听到那些混账话,只怕更不想活了。
“听说了吗?那些绣娘被救出来的时候都没穿衣服,指不定和那些人干了什么龌龊事呢?”
“我看干了不知多少回了吧,有人肚子都被搞大了。”
“真是不知廉耻,我要碰上这种事哪还有脸活着。”
“有些人天生就贱,说不定还挺乐意的呢。”
静姝听到这言论的时候正在给绣娘们采办食物,若这话是那群狗男人说的她也许不会这么生气,可偏偏是两个女的。
“她们是受害者,谁允许你们在这说三道四的!”静姝冷声道。
“呦,你是谁啊,我们说什么你管得着吗?”其中一个白了她一眼。
“就是,她们做的我们还说不得了?”
“你们知道她们受了多大迫害,就在这大言不惭的诋毁人?同样是江州人,若是贼人心思偏了偏,救出来的人就是你俩,若是有人这么说你们,你们什么心情!”静姝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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