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丝狠毒:“你打发个人悄悄的去看看,别让人发现。”
灵芝点点头。
约莫一个时辰,雨已经停歇。
吃完斋饭的时书柒正清理着禅院地上的枯枝,忽然,几声猫叫让她一怔。
这声音……怎么那么像小白?
时书柒循声望去,只见一直白猫蹲在墙檐上。
她眼神一亮:“小白?”
真的是小白!
未等时书柒开口唤,小白像是收到召唤一般,跳下墙不见了踪影。
时书柒一急,连忙去开了禅院后门。
见小白站在墙根儿,她便上前要抱起,可它又朝拐角跑去,像是要带她去什么地方似的。
时书柒跟了过去,一路见小白朝前走,最后跃进一个檀色身影的怀中。
她抬头望去,面色一滞。
宇文曜?
宇文曜站在儿,虽穿着深色的衣裳,但欣长的身姿有着一种如雪的干净。
若非深知他为人如何,当真以为他是一位温和的翩翩公子。
时书柒看着宇文曜怀中乖巧的小白,语气略显生硬:“小白怎么会在你那儿?”
宇文曜摸着小白的头:“多亏了它,那日我才发现你被雪埋着。”
闻言,时书柒面色微凝,心中五味杂陈。
宇文曜走过来,将小白放在时书柒怀中:“之前它也受了些伤,因怕你心疼,所以才没告诉你。”
温和的态度让时书柒眸中闪过抹诧异。
眼前的男人和数月前那冷酷决绝的摄政王仿佛不是一个人。
时书柒摸着小白,不觉想起当日在琼花楼和时蝶一起逗它玩的画面:“谢谢,不过庵内恐怕不太方便养它,劳烦王爷带回去吧。”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句:“若是留着它,也算是您一件阴德。”
听着时书柒的话,宇文曜眉头紧蹙,王爷、您这三个字眼无声拉开了他们的距离。
原以为看到小白,她会有所动容,不想竟还是这样。
宇文曜忍着额角青筋跳动的不适感:“书柒,这世间唯有你能让我低声下气,我放下摄政王的身份来找你,只想弥补你受过的苦。”
时书柒眸光一暗,半晌才开口:“我时家遭难是与你无关,可时蝶的死,我没办法不去苛责你。”
她看着宇文曜收紧的瞳孔,一字字道:“若时蝶能回来,我兴许还能与你再论从前。”
说完,将小白放回宇文曜怀中。
这一回,时书柒朝他行了个佛礼才转身进去。
宇文曜站在原地,只觉被她还回来的猫重了许多,好像她将两人所有的过往一并还了回来。
不远处,一个小厮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眼珠子一转,转身消失在树影中。
第26章
相府。
“你真看清楚了?”
时曦月端着茶杯,蹙眉看着来回话的小厮。
小厮点点头:“看清了,是时书柒没错儿,王爷还想带她回去,不过她好像不大愿意。”
这话像是推到了时曦月的醋瓮,酸味撒了满心。
她做梦都想得到的男人,时书柒却还不知好歹的回绝。
“砰”的一声,时曦月把茶杯砸在地上,惊的小厮和灵芝浑身一怔。
她站起身,来回踱了几步后停住脚。
良久,时曦月视线落在地上的茶杯碎片上,一丝诡谲从她眼中一闪而过。
往后几日,宇文曜每回去念慈庵找时书柒都吃了个闭门羹。
直到发现站在禅院墙外,听见她诵经的声音,心才平静了些许。
一夜大雨后,雪也开始化了。
正当时书柒以为余生便要这样渡过时,一位不速之客的到访让她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再次跌入深渊。
听小尼姑说有人找自己,时书柒以为又是宇文曜,但听是个女子,她不由疑惑。
自她进了琼花楼,曾经的贵家小姐玩伴早就没了情分,如今又会是谁来找自己。
时书柒揣着满心不解,朝庵门外走去。
一开门,便见一个披着水红色团绒披风的倩影立在阶上。
她微蹙着眉,走上前:“你是……”
话未说完,对方转过身来。
竟是时曦月!
她穿着碧霞云纹袄,外罩着披风,云鬓如墨,妆容精致,与此刻的自己相比恍如仙子与乞丐。
时曦月也打量着时书柒。
只见她发间没有半点珠饰,只靠一支木簪挽着低髻,即便不施粉黛,眉眼也美的惊心动魄,还有那臃肿的粗布袄都遮不住的玲珑身姿,任何一样挑出来恐怕都能迷住男人。
时曦月绷着脸,眼尾掠过丝嫉妒:“时姑娘,别来无恙。”
时书柒对这曾经羞辱过自己,且差点和宇文曜成亲的人并没有想多聊的心思。
她虚虚行了个礼:“时小姐有何事请说,我还要回去诵经。”
闻言,时曦月嘲讽一笑:“呦,真把自己当尼姑了?我竟不知佛门之地还能容下你这下九流行当的伎子。”
时书柒神色从容:“佛纳万物生灵,时小姐身在高位不知也无妨,只是误在佛祖前造下口孽才好。”
听了这话,时曦月目光一狞:“你!”
时书柒行了礼:“没有其他事,还请时小姐回去吧。”
说完,她便要转身回庵里。
可刚走几步,便听身后的时曦月说:“时书柒,若害你时家没落到如此地步的人还在长安城中,你还能心无旁骛的诵经拜佛吗?”
时书柒步伐一滞,愕然回头:“你说什么?”
时曦月微扬着下巴,犹如睥睨蝼蚁一般:“你只知时家被判欺君,可知道为何被判欺君,又是谁告他欺君吗?”
时书柒看着她,只觉心提到了嗓子眼。
权力纷争,她从前从不过问,时峰不愿家人担忧也鲜少说起。
时书柒覆在腹前的手慢慢攥紧:“是谁?”
时曦月走到时书柒面前,看着她的眼睛,一字字吐出:“宇文曜。”
第27章
轻飘飘的三个字如压在时书柒胸口。
她当即否认:“不可能!”
宇文曜和时家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然而时曦月接下来的话,直接将她的坚定击碎。
“别忘了,宇文曜是先帝的皇子,他也想要那个位置,只不过当时已经有了太子。”
时曦月慢悠悠说着:“太子谋反一事便是宇文曜栽赃的,你时家向来是太子党,况时左相位高权重,怎会不受牵连?宇文曜又如何容得下?”
时书柒紧缩的瞳孔颤抖着,只觉大脑有无数蜜蜂嗡嗡飞来飞去。
她竭力保持冷静,开口质问:“这些事,你怎么会知道?”
时曦月轻蔑一笑:“自然是从我爹那儿得知的,况这些党派纷争,多问几句也就明白了,也就你这种蠢货,自以为得了宇文曜的恩情,殊不知他就是害你家破人亡的罪魁!”
时书柒身形踉跄了一步,险些摔倒。
竟然是他……竟然是他!
她心心念念了十六年的心上人,竟是让她失去亲族的狠心人!
一时间,巨大的冲击如山洪压过时书柒的呼吸,更觉只觉心肺间有烧红的铁烙着,剧痛难忍。
时曦月冷哼一声,扔下一句:“恩怨还没清了就想入空门,难怪佛祖不收你。”
时书柒脸色发白,猛地吐出口鲜血。
渐渐模糊的视线开始天旋地转,她喘息了几口气,梦的倒在地上。
王府。
正描着时书柒画像的宇文曜心口猛地一紧,手中的笔因为颤抖而晃动。
“哒”的一声,笔尖上的朱砂色落在时书柒的嘴角。
他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目光凝着纸上那如血的颜色,顿觉有些不安。
良久,宇文曜才放下笔,望向窗外阴沉的天。
不知时书柒怎么样了。
亥时将过,从窗隙渗进的风吹得禅房里的烛光忽明忽暗。
时书柒躺在床上,满额的冷汗。
她紧攥着被角,似是在梦中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赶着。
“爹,娘……”
朦胧中,时书柒只觉自己回到了被抄家那天。
禁卫军带着兵器如强盗一般冲进相府,将所有金银珠宝带走后开始砸东西。
那一天,相府回荡着尖叫和哭声,她眼睁睁看着时峰被戴上枷锁拖去问斩,时铭及其他堂兄弟被捆着带走,再也没有回来。
鲜花簇锦,转眼烈火烹油,只剩一片残迹。
忽然间,穿着囚服的时峰站在时书柒面前,厉声指责:“书柒啊书柒,枉爹那般疼你,你居然和害咱们时家的仇人在一起,你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时书柒无措地摇头:“不……爹,我没有!”
紧接着,满身时血的时铭被母亲搀扶着出现。
母亲哽咽道:“七七,娘对你好失望……”
时铭咳着血,满是求生的双眼望着她:“姐姐,阿铭好痛,姐姐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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