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瞻小七在线阅读全文 (许瞻小七免费大结局)小说无弹窗广告
七便冒出个脑袋来,小声道,“谢玉,我不敢自己待在里面!”
黑不隆冬的匣柜,柜身狭小又逼仄,会使她想起暴室里的笼子。
她极不喜欢暴室,也极不喜欢笼子,因而便极不喜欢这漆木的衣箧。
但谢玉俯下身来安抚她,“我假扮魏人就在一旁跟着,不会有事。”
若他就在一旁跟着,若是这样,总好一些。
言罢那手又把她的脑袋按了进去,将将按进去,小七又冒了出来,“谢玉,我怕黑!”
谢玉是个极有耐心的人,哪怕她全都是问题,哪怕她是无穷无尽的问题,他也从不曾厌烦生恼,他低声道,“那在此处钻个洞,你就能看见我了,看见我你可还会怕?”
小七这才应了,“看见你就不怕了。”
她就抓着谢玉的袍袖,盯着谢玉取来飞刀在衣箧上一点点儿地钻出个洞来。
钻了洞,又把她的脑袋往下按去,小七悄声叫道,“谢玉,你会跟上来吗?”
“小七,你信我。”
好吧好吧,她信谢玉,她信她信。
那衣箧的盖子将将盖上,还不曾盖得严丝合缝,就听见暗处有人幽幽问道,“什么人呀?”
小七心里咯噔一声,慌忙透过洞口往外瞧去,晨光熹微,说话的人迈着四方步,正从廊下不紧不慢地走来。
是魏使。
如今四方馆里住着的只有魏使。
谢玉一顿,手中的剑立时出了鞘。
那魏使四十来岁的年纪,长得倒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不知原本在魏国朝堂中是个什么官,说话也是不急不躁的,“魏使也敢杀呀?让本官看看是谁?”
谢玉的剑抵在那人胸口,低声威胁着,“别动。”
月色淡淡,那魏使略一打量,讶然道,“哦!是大泽君!自己人,自己人!”
说着也不理会胸口的剑,垂手拱袖便朝谢玉恭敬施了一礼,“小官魏国良造公孙伯远,小官一向亲楚,母亲便是楚人,去岁末魏楚结盟,还是小官拜见大泽君,与大泽君一起谈下来的,大泽君可有印象?”
良造,为大上造之良者,职位仅在相国之下。
便是公孙伯远的名头,小七从前跟在大表哥身边也是听过一些的。
听说他有三寸不烂之舌,鼓吹什么邦无定交,士无定主,从前便奔走于列国之间,主张通过列国之间合纵连横,或称王称霸,或救亡图存。
不说他们这一回来还有没有其他的使命,除了做些五谷牛马的买卖,也许两国之间还要再谈一些政治上的合作。
但不管怎么说,就连魏国嫁公主时都没有良造送嫁的阵仗,可见规格极高,大表哥是给足了颜面的。
只可惜,这样的颜面小七已无福消受,反倒要在这嫁妆衣箧里藏身,连累谢玉亦不能光明正大。
似公孙伯远这样的人最是明目达聪通幽洞微,不等谢玉说什么,好似什么都知道了似的,忙道,“公主已经叮嘱过了,大泽君要出城,好说,好说。”
哦,章德公主思虑周全,那便是已经与魏使全都说好了。
忽听魏使又道,“哦,只是还有一事。魏国车驾进城时提前报备过车马人员,不知大泽君有几人,小官好提前换下人来,再作妥善的安置。”
既是故人,又有公主打过招呼,谢玉也不再多疑,因而缓缓收了剑,“总有十人。”
公孙伯远笑着点头,“好说,好说,保准为大泽君布置妥当了。”
原本要败露的计划忽然竟迎刃而解,小七一直悬着的心此刻才缓缓地放了下来。
公孙伯远不仅大方地借了衣箧匣柜,还把楚人全都换成了魏人的装束,乔装成跟车的随从。
待天光一亮,这便动身启程了。
透过小洞,一路上虽还可见前夜暴动留下的血迹灰烬,也依旧能见行色仓皇的布衣庶民,商铺贾肆大多没有开,民宅也都关门闭户,因四月新政繁华起来的蓟城,如今竟十分萧条。
巡查的虎贲明显不如前些日子多,听魏使低声谈起,原来是城北暴乱,虎贲军都调去了城北的缘故。
城门虽然仍旧防守严密,但因是魏国使臣的车驾,因而递了符节,守城的虎贲并不曾为难,一切竟也顺顺当当。
(战国时期的通行证称为“节”,《周礼》记载:“门关用符节,货贿用玺节,道路用旌节,皆有期以返节。凡通达于天下者必有节……无节者,有几则不达”)
然而将将出了城门,就被人拦了下来。
小七透过洞口四下张望,遥遥看见那驷马高盖,朱轮华毂。
那是王青盖车。
整个燕国也只有公子许瞻才有。
一旁的楚人悄然按住了藏在匣柜侧旁的大刀,咬牙低声道,“又来!”
是,公子许瞻的伤势,她心里有数,她清楚那一匕首刺进去的分量轻重,她也亲眼看见那一汪汪的血把那人的衣袍都染了个通透。
距离桃林诱捕那一夜,也不过才堪堪过去小半月,前夜从大营回来才打探清楚了消息,如今必也是起不了身的,因而车里的大抵仍是假冒的。
将将在蓟城大营吃过一次闷亏,因而楚人切齿拊心,“君侯等着,属下去把那假贼子的心肝儿掏出来!”
第452章虽千万人,吾往矣
帷幔轻晃,看不清车里的到底是谁。
但不管到底是谁,是真是假,即便不是公子,也定然是兰台顶尖的高手。
又不是贩夫皂隶,闾阎布衣,不是披着狗皮扮成枨枨就能轻易掏人心肝儿的。
小七心头突突狂跳,跳得乱七八糟,不成章法。
她听见谢玉低道,“不动。”
是!
不动!
不要动!
不要再自作主张!
见楚人的手还按着刀柄,她恨不得从小洞伸出簪子去戳他挠他,恨不得大声警告他,“谢玉不让动,你就不要动!你不知道要听大泽君的吩咐吗!”
那人虽跃跃欲试,但到底听命垂下了手。
好,听谢玉的,听谢玉的不会有错。
盘马的将军持大刀围了魏国的车驾,就在魏国的车队和匣柜之外巡视检查。
透过洞口能看见魏使几人躬身立于王青盖车之外,为首的是平明时分见过的公孙伯远,此时正拱手朝车里的人恭谨拜道,“拜见大公子。”
难道车里的人果真是公子许瞻吗?
若是,怎不见他出来。
若不是,魏国的良造何必行此大礼。
小七胡思乱想着,六神不安,七上八下,可惜洞口太小,她只能在心里切切地祈祷,祈祷车里的人千万不是公子,祈祷计划千万不要败露,祈祷着千万不要于城门大动干戈,也祈祷着千万能重得自由。
车旁骑马的大抵是新上任的护卫将军,脸生不认得,现下正按辔盘桓,冷着声道,“蓟城戒严,要例行盘查来往车马,还请魏使见谅。”
公孙伯远笑脸相迎,连连点头哈腰,“例行巡查,晓得,晓得!应该的,应该的!”
继而转头朝身后的使臣和随从挥手命道,“都退到一旁,请将军们仔细检查!”
小七的心骤然跳到了嗓子眼里,眼见着谢玉的衣袍就在一旁,她抬起手来企图去抓,似个溺水tຊ的人企图去抓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