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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大理石地面上,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上通往天台的台阶。
楼梯间里面亮着一盏暖黄色的小灯,天台的门大开着,投进来一片黑色的阴影。
江雎沉站在门口停驻了一会儿,才抬步垮了进去。
走到天台的边沿,放眼望去,整座城市的全景都映在了他的眼中。
安静的夜,每个人都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中。
只有他,此时此刻,正在准备着放弃自己的生命。
第三十二章 如果
天台上的风呼啸吹过,将江雎沉身上的病号服吹得哗哗作响。
他坐在天台边沿上,手里紧紧攥着和林晞晞的照片,
不知不觉中,秋天也已经过了一半,空气中的寒意越来越重。
冬天要来了。
然而江雎沉就像是感觉不到一样,他双眼无神地盯着虚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陆冲上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从林晞晞逝世之后,江雎沉整个人瘦了不止两圈。
最小号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都仍有空余,而此刻他坐在天台边沿,显得身形更加单薄,仿佛随时会被风吹倒一样。
“严总!”小陆大喊了一声,心脏砰砰乱跳着,紧张的汗都从额上滑下。
但是那人就像是没听见一样,仍是一动不动。
小陆往前走了几步,江雎沉却蓦地淡淡出声:“别再往前走了。”
顾野的脚步随声而止,他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商量的语气开口:“老板,您快下来啊,那上面很危险的。”
但江雎沉却仰起头看向夜空。
他答非所问,声音随着风在空中飘散:“小陆,如果你以后有了很爱的人,答应我,一定不要伤害她。”
小陆如铁锅上的蚂蚁一般着急:“老板!马上天就要亮了,先生和夫人就要来了,你要在他们面前做这样的事吗?!”
江雎沉终于动了动。
他转过头看向小陆,没有血色的薄唇一启一合:“别再管我了,小陆,最近真的辛苦你了。”
小陆狠狠地愣在原地,跟着江雎沉这样多年,他从没有见过江雎沉那样的眼神。
沉重而浓烈的悲伤,却含着说不清的解脱的轻松。
于是小陆便知道,也许有些事是不能改变的了。
他缓缓开口:“老板,一定要这样吗?”
江雎沉轻轻笑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懦弱也好,痛苦也罢,他是真的不能继续留在这个没有林晞晞的世界里了。
他呼吸的每一秒钟,都在提醒着他,她已经不在了,因为他的愚蠢,因为他的冷漠和残忍。
每一秒他都在承受失去爱人的痛苦,这痛噬入骨髓。
江雎沉更清楚地知道,就算他活下来,这辈子也不会再爱上别人,因为他永远不会忘记林晞晞。
那是他心爱的小姑娘,他对她的心意整整迟到了七年,他不能让她在继续等了。
她再也没有下一个七年了,他又凭什么拥有更多的日子。
小陆的眼眶中眼泪没有停顿地掉下,还没落地,就被寒冷呼啸的风吹碎。
“老板,我们再试试好不好?”他几近虔诚地求江雎沉。
再试一次,哪怕就一次也好。
可是江雎沉摇了下头,拒绝了他:“小陆,我很高兴你一直跟着我。我走了之后,公司的事情可能还要麻烦你,全部都帮我转移给我父母和孟沥川吧。”
“这是我欠他们的,我知道这些钱并不能弥补什么,剩下的也只能等到下辈子再偿还了”
“这辈子,我得先弥补她。”
说完,江雎沉看着小陆微微一笑。
小陆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他一步上前:“老板,不……”
江雎沉抬起手臂,最后看了一眼照片上的林晞晞。
风搅碎了照片,他已然看不清她的脸。
“梓烟,我好爱你。”
“如果有来世,就让我来追你。”
眼膜中缓缓地闭上双眼,嘴角却含着笑。
林晞晞,我来找你了。
第三十三章 日历
“江雎沉……江雎沉……默舟!”
是谁?是谁在喊他的名字?
好熟悉、好温柔的声音。
“默舟,醒醒好吗?”
她是在哭吗?她为什么哭?
江雎沉像是落进了深海,他感觉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在被海水重压,连呼吸都是不顺畅的。
而呼唤他的那个声音就像是被人丢进海里的一根绳子,江雎沉拼命地挣扎着向上游去,伸手去抓绳子。
可是那绳子似乎就在他眼前,似乎又不在。
江雎沉用光了最后一点力气,终于,他抓住了。
他逐渐网上扶起,身体上的压力一点点减轻,直到露出水面,他大口地呼吸着,贪婪而不知满足。
江雎沉抬眸看去,想要看看是谁拉了他一把。
面前刺眼的白光中,他微眯着双眼,却也只看见了一抹模糊的白色身影。
“你是谁?”江雎沉问。
白色身影似乎笑了一下,她轻盈地仿佛飘在空中。
她声音温柔而柔和:“我是你爱的人,也是爱你的人。”
……
“梓烟!”
江雎沉猛地睁开双眼,从床上坐起,身体因为喘息而大幅度地颤抖着。
他的思绪还沉浸在方才的场景中。
尽管没有看清,但是江雎沉确定,那抹白色的身影就是林晞晞。
这时,一双白嫩的小手突然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江雎沉一怔,而后迅速抽了出来。
他转头看过去:“谁……”
话没能说完,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很熟悉,让他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人。
江雎沉狠狠愣住,四肢百骸甚至全部僵硬起来。
他不可置信地紧盯着面前的这人,心脏乱了节奏,呼吸也跟着停滞。
好半天,江雎沉才呢喃出那个名字。
“……烟、梓烟?”
“我在。”
只见林晞晞轻轻一笑,粉唇弯弯。
江雎沉的全身彻底僵住,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又是我的幻觉,对吧。”
林晞晞再次握住江雎沉的手,身子往前倾了倾。
她刚靠近,他就闻到了她身上那股熟悉的茉莉花香。
“默舟,你哪里不舒服吗?”林晞晞一双水眸中似有泪光闪烁,“什么幻觉?我不是你的幻觉。”
两只温热的手叠在一起,江雎沉清晰地感觉到了来自她的温度。
这是从前幻觉中从没有的。
幻觉里的林晞晞无论什么样子,他触碰她的时候都是冰冷的。
但这次不一样,这真实的触感和温度,她是温的,她是热的,她有体温。
江雎沉的眼眶瞬间通红。
像做梦一样,却不是在做梦,林晞晞真的活生生的坐在他面前。
江雎沉攥着她的手,一点点收紧,眼泪一滴滴掉落。
而林晞晞就无声地看着她,没有抽回手,也没有安慰他,只是安静地笑着。
慢慢的,江雎沉的情绪开始失控。
他的视线被眼泪模糊,却还是要看着林晞晞。
他一边擦去脸上的泪痕,一边说:“可是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明明,明明就已经……”
林晞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