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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蔡添喜站得腿脚发麻，柳然却靠在墙上始终没动一下。

他看得揪心，犹豫许久还是弯腰在地上捡了两块石头，悄悄摸到偏殿一侧，将石头砸了进去。

慕芸被惊动：“谁？”

外头无人应答，她静等片刻，一枚石头又被砸了进来，她抬手推开窗户，瞧见一道笨拙的影子正仓皇地往灯台后面藏。

蔡添喜？

她十分惊讶，这老翁深更半夜的不睡觉，砸她窗户做什么？

莫非是不小心？

她回了床榻，正要躺下继续睡，心头却沉甸甸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不知道什么原因，只能归咎于今晚再次被人失约的缘故。

其实她躺下这么久，并没有睡过去，也不知怎么的，心里烦闷得厉害。

她无意识地看了眼门口，短暂的犹豫过后，趿着鞋走了过去。

既然睡不着，出去走走也好。

房门被轻轻拉开，外头一片寂静，她刚要抬脚，一具温热的身体就靠在了她腿上。

她浑身一颤，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对方无声无息地摔倒在地上。

借着月光，慕芸这才低头看了一眼，却随即一愣，柳然？

她连忙弯腰扶起他：“皇上？你怎么在这里？”

柳然动也不动，慕芸拍了拍他的脸颊，触手却一片滚烫，她心里已经：“柳然，醒醒。”

大约是她拍的那几巴掌有了用处，柳然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眨了眨眼睛：“慕芸……”

“你发烧了，快起来……太医，传太医！”

她试图把柳然拉起来，对方却趁机抱住了她的腰：“慕芸，你陪我吃面。”

慕芸动作一顿，今天是柳然的生辰，她是知道的，以往她也会亲自下厨给柳然做碗面，她手艺不精，每次柳然都很嫌弃。

但她仍旧很喜欢这一天，除却那特别的意义，还有一点，就是这一天柳然不会找她的茬。

可今天，直到子时过了柳然都没回来，她以为他是去找良嫔或者萧嫔了，也就懒得再等，熄了灯便睡了。

但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会在门外，还烧得这么厉害。

她试图拽开柳然，触手却一片湿润，腥甜的气息飘过来，是血，柳然的伤口又裂开了。

前几天遇虎的时候挣裂了一次，今天又裂了一次，怪不得会发热。

“你先起来，让太医看看。”

她看向仍旧安静的周遭，声音里带了几分火气：“人都死了吗？去传太医！”

这一声厉喝将值守的宫人惊醒，内侍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应了一声就跑了。

蔡添喜听见动静，连忙从灯台后面出来，一听太医俩字顿时觉得不好，连忙凑了过来：“慕姑娘，怎么了？”

“他发热了，帮我一把。”

柳然不肯配合，她实在是扶不动。

蔡添喜心里叫了声遭，他就知道这伤口这么折腾会出事，当下也顾不得心虚，连忙上前帮着将柳然扶了起来。

可他和慕芸不是一条心，慕芸想往正殿扶，他却抬脚就往偏殿里去，慕芸看他一眼。

蔡添喜讪笑：“权宜之计，偏殿近啊。”

偏殿是近，可柳然是发热，不是濒死，这几步路何至于就要省？

可刚才还不肯动弹的柳然一听要往偏殿里去，脚下竟然就有力气了，抬脚就往前走，慕芸一呆，眼睁睁看着两人把她丢在门口自己进去了。

等柳然在床榻上躺下来，她才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跟了进去。

灯烛被点燃，柳然一身狼狈这才清晰地展露在人前，比起肩膀上的伤，更直戳人心的是他眉宇间深沉的疲惫，那不是源自于身体，而是灵魂深处。

可她克制地没有问今天发生了什么。

她不需要知道太多柳然的事，只要在南巡前维持这份面上的平和就够了。

“姑娘先照顾着皇上，咱家去看看太医什么时候来。”

慕芸也不好推脱，只能点头应了一声。

蔡添喜匆匆去了，他既是真的着急，也是想给两人独处的机会，可不想心头事太多，他不留神就扭了脚，心里顿时有些气恼，真是不中用，越是着急的时候越要出岔子。

他没办法，只能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冷不丁瞧见太液池边站着个人影，他顿时大喜：“你来扶咱家一把，咱家要去太医院。”

那人倒是听话，很快就过来了，可他越走蔡添喜越觉得不对劲，他是做了大半辈子奴才的人，这太监和寻常人的不一样，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走路姿势怎么可能是太监？

他心里生了疑：“你是哪个宫里的，深更半夜的怎么在这里？”

那人仍旧快速逼近，等到了跟前才抬头看过来，嘴角一咧，笑容森然：“我在这里，等公公你啊。”

蔡添喜一惊，转身就要跑，却被那人一把拉住，重重推进了太液池。

第189章陪陪我吧

太医匆匆而来，身后却不见蔡添喜的影子，慕芸一时也顾不得，注意力都被柳然吸引了过去。

那伤口几番折磨，已经狰狞得不成样子，慕芸微微侧开头，看着外头明晃晃的月亮。

太医很是惊讶，一边叹气一边清理：“皇上要保重龙体啊，这伤口三番五次挣裂，会发火毒的。”

柳然似是高烧中有些迷糊，好一会儿才含糊道：“不要紧。”

太医仍旧叹气，倒是没心思再说话了，等再次缝合了肩膀的伤口，顺手就要去揭颈侧的绷带，可不等碰到就被柳然挡住了：“这里……不用看。”

太医十分不解，既然是处理伤口，自然是都要看一看的，这看一个留一个算什么？

“皇上，这里也该换药了。”

柳然摇了摇头，似是扯动了伤口，眉头很明显地皱了起来：“今天不用换，你下去吧。”

太医忍不住看向慕芸，想请她劝一劝的意思很明显。

慕芸却始终没回头，她不想多管闲事。

等太医放弃了她才开口：“太医去东偏殿歇一歇吧，等皇上的热症退了再走。”

太医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躬身退了下去。

慕芸不想和柳然独处，转身就想跟着太医走，柳然却撑着床榻坐了起来：“慕芸，陪陪我吧。”

慕芸微微一顿：“奴婢出去煎药……”

“我可以不喝。”

柳然说得斩钉截铁，声音却比平时低哑很多，“就一小会儿。”

慕芸指尖一颤，脑海里不自觉闪过他刚才倒在自己怀里的样子，闪过他眉宇间的疲惫脆弱，闪过他都是血的肩膀……最后思绪定在了南巡上。

对，就算是为了南巡，她现在也该哄着柳然。

再说，只是坐一会儿而已。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折返了回去，瞧见柳然嘴唇干裂，便给他倒了杯温水：“这里没有好茶，皇上凑合一下吧。”

柳然抬手接过，长信宫遭受的所有，都被这一杯水冲淡了，他低头喝了一口，思绪彻底平静了下来，却随即就有些懊恼，这杯水他不该喝的，要是泼在自己身上，慕芸就会来给他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