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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寒来时，赵司昀人已不在。

左厢房内一片寂静。

师宛童看着走进来后只字不语脸色沉寂的赵司昀，也不说话。

良久，赵司昀不愿再沉默下去，出声问道：“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

师宛童浅笑着看着赵司昀，眼神中涌动的尽是可笑。

“赵司昀，这世上谁都有资格问我为什么，唯独你没有。”

师宛童说着，垂眸看着红肿的手。

其上似乎还残留着酒和火折子交错的气息，如何洗都洗不干净。

“我那么爱你，可你给了我什么？我从未要求过你什么，只是要你娶我，那也是你曾经答应的事情，可是结果呢？”

师宛童问着，压抑不住嗓中的哑意，恨声问道：“你给我的是难堪，是伤害。你让我被指指点点！赵司昀，是你对不住我，可为何要我承受这些！？”

“你若是恨我，想做什么大可朝我来，为何要那样对她？！”

“因为你爱她！赵司昀，你最不该的就是爱上她。慕茉雾已经死了。可你宁愿每日搂着死人入睡，也不愿看我一眼！”

师宛童歇斯底里的喊道，曾经的深情尽数化成怨恨，藏在字句之中告知了赵司昀她的恨！

赵司昀沉默。

他确实对不知师宛童，可同样的，他亏欠慕茉雾更多。

“这件事我不会再同你计较，今日起，你便离开襄阳，每月我会让人送银钱给你，若无必要，别回老家，也不要让母亲知晓这件事。宛童，全当是我对不住你。离开吧。”

赵司昀长出了口气，抬步便要朝外走去。

师宛童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终究是有些不甘！

“司昀！你当真要赶我走？！”

第25章 你不该这样的

赵司昀没有再回答她，而这样的沉默就已经表明了他的答案。

“……”

师宛童沉默着，而后朗声大笑。

赵司昀听着身后传来的令人痛断肝肠的笑，脚步微顿。

可也只是一顿，他便继续前行。

他错了五年，如今不会再错了。

便是他对不住师宛童又如何，慕茉雾才是他该偿还的。

甚至说，是他想偿还都未必能偿还的！

那日之后，整个襄阳城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寂之中。

赵司昀承认了慕茉雾死去的事实，师宛童也离开了襄阳城。

一切恍若都回到了原来的正轨上，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许清寒看着埋头于案卷中的赵司昀，心中却是提着一口气，如何放不下。

说起来，这样的赵司昀是正常的。

可是见过了他为慕茉雾疯魔的模样，如今他这么快便恢复了正常，许清寒心中当真有着几分担忧。

生怕他只是表面如此，心中依旧揪着不放。

“司昀，你当真无事么？”

赵司昀闻言写字的动作停了瞬，抬眸不解的看向许清寒。

“你想问什么？”

“慕茉雾……”

“她死了，这是事实，即使我再不想承认，她也不会回来。这不是你告诉我的么？”

赵司昀反问着，用许清寒曾经说过的话来堵他的嘴。

许清寒无言以对，点了点头，暗声道：“希望如此……”

就这样，平静的日子辗转而过。

眨眼春节便到，整个襄阳终于蒙上几丝的喜气。

“左面歪了，上面一些，再下来点儿……”

门口挂着红灯笼的下人高声喊着，为着广袤的白地添了些生气。

赵司昀从远方走来，撑着把油纸伞，其上已经累了一层白雪。

“城主！”

赵司昀闻声摆了摆手，自顾地走进了院内。

许清寒等在其中，脸色沉寂。

此番瞧着赵司昀进来，眼眸更是深暗了些许。

“怎么了？”

赵司昀将伞交给下人，抖落着身上的风雪问道。

“你在背着我做什么？”

许清寒此话一出，赵司昀脸上的笑容淡了淡。

“这件事与你无关，不用你插手！”

“与我无关？！赵司昀，我以为你从慕茉雾死的消息里走出来了，结果呢？你竟然……”

许清寒欲言又止，不为别的。

只是赵司昀做的事让他不知如何出口，想起便觉得后怕！

赵司昀见状倒是不以为然，他拍了拍许清寒的肩。

“放心，我心中有数。”

他这一句安慰并未起到作用，甚至让许清寒彻底气恼。

他拂开他的手，厉声骂道：“你若是有数，便不会背着我去寻什么江湖术士，还有什么巫师之流！赵司昀，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你真的认为这世上会有复活之法么？”

“够了，别再说了！”

赵司昀打断许清寒的话，不想他再说下去。

可事已至此，许清寒不想作罢。

他紧抓着他的衣襟，寒声道：“慕茉雾死了，活不过来，她活着时你不曾珍惜，死后你这般做有何用处，她瞧不见！听我的，放弃吧，你……”

“我说够了！”

赵司昀紧皱着眉，斥声说着。

他的手落在许清寒的腕间，力气极大，捏的人骨头生疼。

许清寒却是不管不顾，只是看着赵司昀，同他对峙着，不想就此罢休！

深吸一口气，赵司昀松开了手，也将许清寒抓着他衣襟的手掰了下去。

“清寒，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我……只是想再试试，万一……万一世上真有这样的法子呢？！”

赵司昀像是抓着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之人，牢牢的抓着最后的希冀。

也是他维持他理智的最后一根细索，断掉，身下便是万丈悬崖，粉身碎骨！

许清寒看着这般的赵司昀，无力的坐回了椅子上。

“司昀，你不该这样的……”

许清寒满心疲惫。

赵司昀闻言笑了笑，只是那笑中满是无奈。

他也不想这样的，可他又能如何？

要怪，只能怪慕茉雾。

赵司昀如此想着，脑中是女子的浅笑。

慕茉雾，你怎么能这样，在我爱上你之后，你又让我再也找不回你！

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第26章 晏家大喜

寻找方外术士复生慕茉雾这件事，蹉跎了赵司昀整整五年。

像是慕茉雾曾经卑微的陪在赵司昀身边五年一般，他也这般拿捏着微薄，或者说明知不可能存在的希冀，硬生生的蹉跎了五年！

他在赌，赌慕茉雾还会回来。

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依旧只有他自己！

许清寒已然成家，师宛童亦然。

唯有赵司昀，只身一人，无人相伴，无人相陪。

马车匆匆驶过襄阳城外枫步林。

赵司昀撩着车帘，望着外面火红的枫步，心中蓦然一痛。

“她就死在了那片枫步林，整个人埋身在一片火红之中。赵司昀，她该是有多喜欢你，连死都不想离开你！”

晏空青曾经的控诉还历历在目，赵司昀每次想起，只觉得犹如针扎。

“停车！”

他起身下车，走在林中，踏过落步时，响起阵阵窸窣之声。

微风拂过，枫步辗转飘落。

赵司昀仰头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这般，他便能在此寻到慕茉雾的气息。

五年了，他甚至都快忘记了慕茉雾的样子，却仍记得她曾经是那样的爱着他，甚至为此付出了生命。

五年的时间，赵司昀明白了他曾经对慕茉雾做的事有多过分。

也记得那日床笫之间，她提出那个要求时，是有多么的卑微。

可他，却是说出那样的话……

“茉雾，这就是你给我的惩罚么？”

让我爱上你，却再也找不回你！

这样的惩罚太重，重到我已经无力承受！

赵司昀长舒了一口气，睁眼回到马车上。

“驾——！”

马车徐徐上路，赵司昀阖目休憩着。

脑中飘荡着女子不太清晰的面容，可他依旧努力的想要看清，那是慕茉雾留给他的为数不多的东西了！

襄阳城内，赵司昀刚进去便瞧见了多日不见的许清寒正在堂间等着他。

“怎么有时间过来？”

“晏空青要成婚了，这是请帖。”

许清寒从怀中拿出艳红的方纸，递给赵司昀道，“我有事，去不了，你且看有没有时间吧。”

赵司昀看着眼前的抹红色，陷入了沉默。

这五年来，襄阳城与晏家素无来往，甚至说王不见王。

而现在，晏空青成婚竟是给他送来了请帖……

思索着，赵司昀还是摇了摇头道：“不了，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倒是让京城的人备上些礼品送去便是。”

说着，他便接过了请帖随手扔在了一旁。

许清寒见状也没有多劝什么。

毕竟晏家同襄阳城的关系因为慕茉雾的原因一直不是很好，赵司昀不去也不算失礼。

“只有这件事，既然你决定了，那便好好歇着吧，这次辛苦你了。”

“没什么，不过你妻子怎么样了？”

“没事，生了个女儿，叫许翎毓。”

提起家里的妻女，许清寒的脸上迎上了几分笑意。

谁能想到，曾经襄阳城的浪荡公子哥许家少爷竟然是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主儿！

赵司昀点了点头，也跟着松了口气。

“没事便好，改日我去瞧瞧。”

许清寒点头应允，便离了去。

赵司昀目送着他离开，本是想去后院休息，可是走至堂前时，看着桌上那刺眼的红，不知为何又停下了脚步。

慕茉雾同晏空青向来情谊深厚。

若是她还在的话，想必也是想看着他成婚的吧！

赵司昀如此想着，脚下不自觉的走上前，将请帖捏在指尖。

“来人，安排马车，我要进京！”

第27章 那是……她

晏家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