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祁州岑婉言小说完整版阅读 陆祁州岑婉言全文在线赏析
陆祁州点点头,却不说话。
他的嗓子发紧,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要一开口就忍不住颤抖。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根钢筋穿过货车司机的车窗,再穿过他们的,以一种无力挽回的势头,扎进了凌悦薇的心口。
现在他不能倒下,所以他站的笔直,手上的两本结婚证红艳艳的,是他和凌悦薇的血。
他甚至哭不出来。
手术室的灯亮了,医生走出来大声问道:“有没有人是b型血?!有没有人是b型血?病人大出血急需输血!O型也可以!血库那边去调了,但是可能会来不及!”
沈知意猛地站起来:“我是,医生!”
陆祁州眼睛一亮,他磕磕绊绊地说:“我是、我是O型,可以抽我们俩的。”
现在再说什么感谢的话都太仓促,陆祁州深深地看了沈知意一眼,可对方脸上却出现了为难的神Finition citron色。
那张体检报告单在她眼前来回晃悠,沈知意脸色蓦地沉了下来,她走前两步低声和医生说了什么,得到了对方严肃的否定答案。
“不行,不行,绝对不可以,”医生连连摇头,“等血库,这位病人家属,你跟我来。”
转眼间希望便消失了,陆祁州强撑起来的坚强再也绷不住。
“既然做不到,为什么要来?”他眼眶发红,哽咽着说,“你来耍我是不是?你等着她死,是不是!”
沈知意无从解释,徒劳地张了张嘴。
陆祁州要跟着医生去输血,她把陆祁州拦住了,低声道:“她肚子里的孩……”
“她没有怀孕。”陆祁州看了她一眼,一双眸子被泪水洗得清亮,“我只是想让你快点死心,沈知意,不要纠缠我了。”
第二十八章
在凌家的这段时间陆祁州将身体调养得很好,但医生将抽血的针头从他的手臂上抽出来时,他还是没能坐稳,身形晃了晃。
沈知意及时接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陆祁州恢复清醒后,立刻站直了。
“这里用不上你,”他的嘴唇和脸颊毫无血色,白得透明,“你走吧。”
沈知意喉头哽了哽,陆祁州对她的排斥显而易见,可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这时候离开。
凌悦薇的爸妈也很快赶了过来,他们还算得上冷静,看见陆祁州手臂上贴着的医用棉花和胶带已经因为主人的疏忽渗出了血迹,顺着胳膊肘流到手腕,他本人却浑然不觉。
凌母伸手帮他按住,心疼地说:“好孩子,吓坏了吧。”
先前还能强撑出一副镇定的模样,此时此刻陆祁州那根紧绷的神经却因为他温暖的手指一松,他倒在凌母的怀中揪着她的衣服下摆咬紧牙关默然流下泪来。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找到小悦要跟她结婚……”
凌父也伸手握住他冰冷的手掌,眉眼沉沉的,却没有一句责怪:“傻孩子,怎么能算你的错。”
沈知意像个局外人般站在原地,脚下就好像生了根,她也想安慰陆祁州,想让他放下心防倚靠在自己怀里,可是她配吗?
如果陆祁州要把错揽在自己身上,那归根结底,作孽的人是她沈知意。
所以才会得到那样的报应吧。她苦笑,转身离开了。
万幸的是很快医生就告知血库的血到了,B型不是特别稀缺的存在,一家人都松了口气,坐在手术室门口继续等待着。
他们直到这时才发现陆祁州手掌心和胳膊也有不同程度的擦伤,但他已经忘记是在哪儿受伤的了,更不愿意现在去处理。
两人对视一眼,只好作罢。
手术时间非常漫长,根据陆祁州模糊的记忆,那根钢筋应该是贯穿了凌悦薇肺部的位置,极容易产生大出血,他紧紧地握着凌母的手,对方也同样回握,给彼此一些支撑的力气。
手术室的红灯灭了,绿灯亮起。
护士推着病床出来,面容却不见轻松,医生严肃地说:“病人还需要度过二十四小时的观察期,但目前生命体征很稳定。”
陆祁州看着躺在雪白床单上双眼紧闭的凌悦薇,泪如雨下。
第二十九章
他从没见过这么虚弱的凌悦薇,脸色很白,额发散乱,看上去比她的实际年龄还小了些,更显脆弱。橣橗㊉㋕
凌家夫妻还显得更加镇定,陆祁州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跟上了护士。
他们看着凌悦薇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便只能止步于此了,护士安抚道:“病人年纪这么轻,只要挺过了手术就不会有问题的,家属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陆祁州连连点头。
隔着玻璃看见插了呼吸机的凌悦薇,他的手还有些发抖,凌母显然也憔悴得多,安慰道:“小悦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倒是陆祁州,现在去处理一下伤吧,不要化脓了。”
陆祁州无法用语言描述这二十四小时的煎熬,他换完药后便枯坐在医院,凌父凌母毕竟年纪大了,只好先行回去休息。
直到护士把人从重症监护室推出来了,陆祁州才猛地松了口气,站起身时感到头脑一阵眩晕。
“转普通病房,”护士笑着跟他说,“现在等她醒就好啦,你是不是没怎么吃东西?这脸白的。”
她往陆祁州手心塞了一粒糖,陆祁州感激地笑了笑,跟着护士往普通病房走。
先把这个好消息发给了凌父凌母,他猜测二老现在应该在家补觉,便没有电话通知。
做完一切事情后,他才后知后觉感到了一点饥饿,就像护士说的,陆祁州已经一整天没有吃饭了。
打算随便点份外卖时,有人已经将餐食送上了门。
“顾先生,您请用,都是清淡对身体好的事物,”这人彬彬有礼地一躬身,将餐盒中的菜式都摆出来,又推着车离开了,“有需要请随时叫我。”
陆祁州也没太多力气去猜这顿饭到底是谁安排的,先简单用了点餐填饱肚子。
自从知道了她不会有大碍后,那根绷成一根线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他闭上眼趴在床边,握着凌悦薇的手睡着了。
病房里一时间只有两个人浅浅的呼吸声,沈知意在门口站了很久,直到确定了陆祁州已经睡着才敢进去。
应该是真的很累了,他睡得很沉,只是显然梦境也没有那么愉快,眉头微微皱着,很不顺心的模样。
沈知意站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这张本来应该早就看腻了的脸,可她就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一样,伸出手轻轻撩开了他额前的发丝,手指点上那点褶皱抚平。
“我以为你不会来。”凌悦薇的声音有些哑,但勉强还是可以讲话。
第三十章
沈知意拿了一杯水递给她,笑了笑:“命真大。”
“是啊,”凌悦薇也笑了起来,她的目光落在熟睡的陆祁州身上,很温柔,“刚结完婚怎么能现在就去死,我太亏了吧。”
两人从前也是关系不错的好友,如今落到这个局面,却没人觉得后悔。沈知意干脆坐下来,动作有些急,似乎压迫到了哪里,发出一声闷闷的痛哼。
凌悦薇抬起眸看她:“你怎么了?”
“肝癌前期,”沈知意摇摇头,笑容有些无奈,“还有得治,不要做那副样子啊——你命这么大,我没准也命大呢。”
“你还很年轻,怎么会得这种病?”
“谁知道呢,”她神色淡淡的,“或许是报应吧。”
连上天也看不过她对陆祁州的狠,所以给了她一个锥心刺骨的惩罚。
凌悦薇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她沉默半晌,道:“有什么我能帮上的尽管说吧。”
她不是那种习惯记仇的性子,沈知意正是清楚这一点,心底那卑劣的痛楚便更加明晰了。
这或许也是陆祁州迅速爱上凌悦薇的原因,她很能理解,却觉得那无处倾诉的苦涩从胃一直反流到食管,让她格外想吐。
“不要告诉陆祁州,”沈知意静静地,声音也很轻,“祝你们新婚快乐。”
“活着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凌悦薇便回答她这样的话。
沈知意轻轻合上了病房的门,而陆祁州就是这个时候醒来的。
他睁开眼的那一刻就在寻找凌悦薇,抬起头便对上了一双温柔含笑的眼睛,凌悦薇显然已经清醒了,倚靠在枕头上看着他,低声道:“辛苦我的淮枫了。”
泪意一瞬间涌进眼底,陆祁州强忍着哽咽:“你吓死我了。”
可他的手还是紧紧握着凌悦薇的手不肯放开。
“刚刚是不是有人来了?”陆祁州狐疑地看着她,“而且你怎么醒了不叫护士,要给你打针换药的。”
“刚醒,没人来。”凌悦薇其实说不得太多话,肺部还是闷闷的疼痛着,“淮枫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
他们又给父母发了短信通知,说现在已经醒了,状态还不错,护士检查过后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凌悦薇在这过程中一直紧紧握着他的手,似乎知道他吓坏了。
两个人便这样腻歪着吃了点东西。
下午凌悦薇体力不支,睡前还强撑着问陆祁州他们的结婚证去哪里了。
当时情况太过于混乱,一时间陆祁州都想不起那结婚证放哪儿了,他只得说是凌母带回了家,哄着凌悦薇睡着后才回复凌母的消息。
第三十一章
“阿姨,您看见我们的结婚证了吗?”
“没呢,当时你攥那么紧,我们都没敢拿走。”
凌母说晚上来跟陆祁州交班,陆祁州按捺下心中的疑惑,只得先照顾凌悦薇,她现在离不得人,何况结婚证就算真的丢了,去补办一份就是。
而且那个本子上全都是他俩的血。
明明看好了日子出门却遇上这样的事情,陆祁州苦笑一声,不仅婚期要推迟,还有很多已经写好了日期的请帖也要重来。
这段时间凌悦薇养伤刚好没什么事,正好让她打发打发时间。
日子过得很慢,货车司机那边的赔偿都是凌母在谈,其实对于凌家来说这点钱根本算不得什么,司机本人又已经去世了,谈来谈去都只是一场空。
只是可怜凌悦薇每天倚在病床上无聊得想哭。
凌母命令她没好全不能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