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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宫到人间,我乘风而行,降落到花桥村外时已是黄昏。
阡陌相交,鸡犬相闻。
黄发垂髫,怡然自乐。
我推开自家小院的竹门,刚好看见羲华在给锦鲤鱼喂食。
夕阳暖色的余晖里,他是那么平静自然,没有一丝仙人的高冷矜贵。
听见我推门声,他回头看向我,浅浅一笑。
“回来了?”
“去洗手吃饭吧。”
一瞬间,我都以为是我作为神仙少了一段凡间记忆。
其实我和他在凡间是一对恩爱夫妻,我们成婚多年,相扶相携。
我做工养家,他在家中做好饭菜等我……
“怎么,不认识自己的家了?”
“和你走的时候没有不一样吧?”
见我发愣,羲华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又问我。
嗯,院中一切如旧。
就连当时不知道被弄去哪里的夕颜花也原模原样开得正好。
手腕间一阵窸窣,是宝宝睡醒了,闻到羲华的气息钻了出来。
“宝宝饿了,姐姐我们吃饭吧。”
我忍俊不禁笑了,忘了我这里还有一只吃素的灵蛇。
“行,我们去尝尝你主人的手艺。”
饭桌上菜色很是丰富,有荤有素,有鱼有肉,还有山野果子。
想起我当年问都没问他喜欢什么,就做了一桌全素给他吃。
现在羲华整的这一桌,虽然没有我最爱吃的菜,但起码显得正常多了。
既不是刻意讨好我,也不是想着别的什么人稀里糊涂做的。
我夹了一筷子槐花菜放进嘴里嚼了嚼,味道清清淡淡的,和他人一样。
“你平日里也做这么多菜一个人吃?”
羲华捏了几个红彤彤的野果子分到宝宝的盘里,又剥了皮放到我的碗里。
“那倒没有,只卜算到你这几日会回。”
我嗷了一声,看宝宝吃那果子吃得很欢。
不禁咽了咽口水,又把他给我拨好皮的果子往嘴里送。
——唔!
好酸。
我被酸得一激灵,宝宝怎么会喜欢吃这种酸酸的果子。
拿起桌上的茶水我灌了好几口,才缓过来这股酸劲。
羲华见我如此反应,有些抱歉。
“我第一次给你做饭,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就都做了些。”
我摆摆手说没事,然后将筷子伸向下一道菜。
荷花蜜,齁甜。
佛手瓜,苦过黄连。
芙蓉碎鱼汤,鱼肉鲜香,汤底奶白。
我心想这应该是道正常菜了。
小心翼翼呡了一口鱼肉:很鲜,就是没放盐。
那就喝点鱼的精华吧!我这般想着。然后盛了一碗奶白的鱼汤。
结果谁知道,这鱼汤的精华只有一个字,那就是辣!
我泪眼汪汪的灌着茶水,嗓子眼都被辣痛了。
“你到底放了多少茱萸粉进去,为何如此辣?”
羲华放下了碗筷,递给我一杯蜜水。
“喝这个吧,解辣。”
我算是明白了他所谓的“什么口味都做了些。”
酸甜苦辣,只差一个咸,他就集齐人间五味了。
不是,谁教他这么做菜的啊?
羲华一脸歉意,然后尝了尝我吃的那道槐花菜。
“不好意思,这道菜忘记放盐了,要不我现在去补?”
我赶紧说不用了,我就爱吃这没滋味的槐花菜。
原来唯一正常的,是他失误的。
第18章
后面的菜我没σσψ怎么动,都被他自己和宝宝包圆了。
宝宝没吃鱼,其他的菜,他都说好吃!
其实照顾宝宝这么久,我也没听他说过什么东西不好吃,只按他的喜好给他喂的都是素食。
只是我看出来了,羲华是真的没觉得自己做的菜有什么不对。
他可能喜欢这样极致的味觉?
我暗自揣测着,宝宝却突然开口。
“主人从前只给宝宝做菜,现在也给姐姐做菜。”
“主人,以后你只给我们两个做菜好不好!再多宝宝就吃不饱了。”
羲华听了微微点头,然后问我。
“我看你喜欢吃槐花菜,明日我再做一道香兰清露。”
“味道很是清淡,你应该喜欢。”
我很想摆手说不用了,我也不是喜欢清淡口味,我喜欢酸甜适中……
但开口却变成了:“好啊。”
吃饱之后,宝宝困了,又爬回我的腕间化作手镯睡觉。
我突然想起在蟠桃宴打包回来的小蟠桃,于是拿出来一个给羲华。
“我今日赴王母蟠桃宴带回来的,你是凡人之身,只闻上一闻也百病不侵。”
“这个送你,等你回归神身,再将它吃了,千年修为轻松到手。”
羲华看着我手中莹润的小桃子,将布包重新包好。
“我这凡人身子不能闻这个,会坏了天道。”
“不过你先替我保管,待我此生了了,再向你讨仙桃吃。”
“谢谢你春笙,我很喜欢。”
天道这样严苛吗,那还是别破坏了。
我收回了蟠桃,然后和他一起到院中乘凉。
他做了两个新的竹制摇椅,我们并排躺在摇椅上,边摇边闲聊。
“我这次来,也不能呆太久,冥府的工作不能落下。”
“没关系,忙完正事你就回去,我还没那么快回天上。”
听他这么说,我又有一点空落落的,闭上眼闻到他灵魂的馨香……
我突然觉得,放假的时候我再回这里看看他好像也不是不行。
只是时间上,可能一不小心就是十年后,二十年后。
但如果我隐了模样过来,凡人也不会知晓……
我刚想张口,他似乎知道了我的心思,冲我摇摇头。
“孟婆责任重大,沐休也不能擅离黄泉。”
“你别急,我到时候一定去黄泉看你。”
可是,天宫的神仙也不能随便来黄泉啊。不然天上地下岂不是乱了套。
就当我很是纠结的时候,羲华侧过身子与我面对面。
我看见银色的月光洒在他俊逸的脸庞上,勾勒出一曾淡淡的银辉。
“我在天上住的偏远,没什么人管我去了哪,去做什么。”
“你到时候若不嫌弃我住处冷清,我也可接你去我那小住。”
这样啊,听起来好像还可以。
本来还想问问羲华具体在天宫是做什么的,但一来恐怕天道又不让。
二来,他刚刚说的那些,也大致暴露出他在天宫的地位一定很边缘。
不然不会住的偏,又没人管。
晚风送来微微凉意,也将他身上的馨香更精准的吹到我的鼻尖。
想起那个还没完成的洞房花烛,我握住羲华的手。
“不然我们把洞房完成吧,我挺饿的。”
第19章
羲华却摇头,然后对我说。
“原本以为只是为了应了那契约,但现在我却不能和你轻易洞房了。”
我听得莫名其妙,为什么原本可以现在又不可以?
天宫的神仙就是如此,又迂腐又爱弯弯绕绕,脑子里九曲十八弯。
当然我不是说这样有什么不好,但是我觉得这样活得太累了。
“你难道有了意中人,所以不愿意和我洞房了?”
羲华眼中的亮光一闪即逝,快到我几乎看不见。
他微微一笑,看着我缓缓说了一句。
“我只是不想,趁人之危。”
院外响起脚步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