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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栖迩紧缩的瞳孔颤抖着，只觉呼吸都极为艰难。
若说那一巴掌打散了二人之间的情谊，那这句话便是彻底斩断了他们的牵扯……
许睦州不再多言，愤愤甩袖而去。
宋栖迩擦掉眼泪，起身踉跄走到秋水身边。
秋水被打的浑身是血，煞白的脸上满是痛苦，可还是挤出个笑：“夫人别哭，奴婢不疼……”
宋栖迩鼻头一酸，把她搂进怀里，哽咽着：“是我连累了你……”
这日之后，许睦州再也没来过，她整个人也被病痛磨的没了精神，仿佛真如他所言，她要在这儿自生自灭。
月余后，宋栖迩不顾秋水劝阻，执意去祭拜的爹娘。
她抚去秋水脸上的泪水：“这次不去，我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天色阴沉，初秋的风吹着纸钱的灰烬。
宋栖迩跪在墓前，泪眼朦胧：“爹，女儿不孝，当初也没能听您的话，如今落得这个下场是女儿应得的……”
忽起一阵凉风，她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不过还好，马上就能跟您和娘团聚了……等到了下面，爹千万别生女儿的气，到那时，我不再是将军夫人，只是您的女儿……”
一旁的秋水低下头，咬着牙啜泣。
宋栖迩仰望灰暗的天空，死灰般的眸子满是疲惫。
佛说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恨，爱别离，求不得，她痴梦般的一生全都占全……
又或许，她从不是在替许睦州赎罪，而是提前超度自己那颗死于红尘的心。2
好一会儿，宋栖迩才在秋水的搀扶下起身回去。
一路上，两人发现越来越多的流民往京城去，怕是有战事了。
宋栖迩望去，只见一身戎装的许睦州带着几个副将策马而来。
视线相撞不过一瞬，两人便擦肩而过。
“吁！”
许睦州勒住马，转头望向那单薄的身影。
一月不见，宋栖迩瘦多了，可她一步步往前走，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
许睦州皱起眉，捏着缰绳的手不断收紧。
想起宋栖迩倔强的性子，他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沉闷，扬鞭离开。
不过半月，宋栖迩的身子急转直下，连床都下不了了。
薄暮。
宋栖迩意识朦胧地躺在床上，耳畔是秋水沙哑的低泣声。
她半睁着眼，声音虚弱：“秋水，扶我起来……”
秋水忙收起眼泪，轻轻地将她扶起：“夫人，药还热着，奴婢伺候你服药。”
然而宋栖迩摇摇头，从枕下掏出那叠子书信，一张张细看了便让秋水拢了盆火。
炭火正旺，她将书信扔进去。
宋栖迩看着那一张张写满她和许睦州情谊的纸被烧成灰，双眼已经流不出泪。
恍惚间，她想起来夏韵当初说的那些话来。
自己真如那话本里的人一样，被夫君厌弃，要死在一方小院中。
可不知是夏韵的未卜先知，还是她命该如此……
夜渐深，宋栖迩已经奄奄一息。
秋水跪在床畔，见她煞白的唇一张一合，含着泪凑上去，才听清她在唤着‘爹’和‘娘’。
突然，宋栖迩瞪大了眼睛，抓着秋水的手力道大的吓人。
她像个孩子似的哭起来，嘴里不停叫着：“爹，娘，带迩儿回家，迩儿要回家……”
秋水听着，泪如雨下。
她的夫人，这辈子真的太苦了……
炭火一点点熄灭，宋栖迩也逐渐安静下来。
秋水感觉到掌心的力道慢慢消失，不安骤升：“夫人？夫人？”
她轻唤着，细看才发现宋栖迩的眼眸已经空洞，微张的嘴不见吐出的气。
秋水瞳孔骤缩，颤抖的手朝宋栖迩鼻下伸去。
下一瞬，她撕心裂肺的呼唤划破死寂的夜空。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