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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瑶望着他苍白的面容，深深皱眉。

她记忆中的玄苍仙尊，永远是仙风道骨，超尘脱俗的。

什么时候眼中有过如此温情，又有过如此虚弱之时。

“你已经做得够多了，不必如此。”

喝个药而已，何必亲自来送。上清境的仙娥虽然不及天庭多，但端个药碗的人手还是有的。

玄苍仙尊将药放下，轻叹一声。

“夕瑶，你还在生为师的气吗？”

“这一切，都有缘由的。”

“等将来……我再慢慢告诉你可以么？”

夕瑶听着他的解释，心中毫无波动。

迟来的道歉，迟来的解释，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她盯着他灼灼的目光，淡漠的说。

“玄苍，我已经是再世为人了。”

“你我已经断绝关系，你把我当做客人就好。”

“还有，你不是我的师尊了，你这样的师尊，我要不起。”

第24章

玄苍仙尊听了她说的话，心口堵的难受，脸色更加惨白了。

他低下头，声音很轻很轻，但还是解释道。

“我没有和寒烟成婚，那是骗你的。”

“我卜算出你的情劫，想助你渡劫。”

“那天我只是去参加了她的继位大典。”

夕瑶不为所动，冷冷问他。

“玄苍仙尊要娶何人，真成亲还是假成亲，和我夕瑶有什么关系？”

玄苍仙尊沉默了良久，最后才说了一句。

“三生石上，你我的名字还在。”

夕瑶抬眸，淡然回了他两个字。

“是么。”

如果是曾经，他这么对她说，她一定会欢喜不已。

但是现在，她的心中非常平静。

甚至还有一点想笑。

对于神明来说，这些不都是不重要的么？

哪怕是天定的姻缘，哪怕是天命注定。

也可以想改就改，想换就换。

天命困住的从来都是芸芸众生，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神祇。

如今，她也是妖神了。

所以她是不是也可以，不用去管这所谓的天命。

三生石上，她爱刻谁的名字刻谁的名字，反正不是他玄苍。

“明日，我便去三生石，将你的名字划去。”

留下这句话她便关门送客。

他送来的药一直放着没有喝，凉得透透的。

后来看着实在烦，她随手将灵药倒了个干净。

倒是令那株灵草长得极好，郁郁葱葱，假以时日没准能化为人形。

她看着那株长势喜人的灵草无奈摇头。

“到底是加了什么灵药，灵力如此强盛。”

活死人，生白骨，神之精血，万金难求。

第二日，瑶池畔，三生石。

传闻，在三生石上刻在一起的名字，会有三世命定的缘分。

所以也有“三生石，三生路，三世情缘成陌路。”的说法。

意思就是哪怕命定的缘分，三世过后也缘尽情散，终成陌路。

而如今，她们这是第二世吧？

她为她死过一次了。

夕瑶再次站在了三生石畔，心情五味成杂。

故地重游，心境却全然不同。

于玄苍仙尊而言，夕瑶死了万年，是他千辛万苦耗费无数心血才将她复活。

但对夕瑶二言，前世种种，以及万年时间不过浮生一梦。

但这梦太痛了，痛到她哪怕梦醒，也不能原谅这个带给他无尽伤害的上神。

她将神力附着在三生石上，淡淡金光显出。

当初需要用精血才能唤醒的三生石，如今不过是微弱的神力附上，也能唤醒。

“神石，我该如何划掉这上面的名字？”

神石无言，只明明灭灭的闪烁着金光。

玄苍仙尊从瑶池一端出现，走到她的面前，神情凄然。

“夕瑶，强行划去名字，有违天道，你会受伤的。”

夕瑶闻言，握紧了拳头质问他。

“那你当年逼我另加他人之时，怎么不怕违背天道？”

“你当年将我送到别人床榻之时，怎么不怕违背天道？”

玄苍仙尊无言以对，他恍然发觉。

她的情劫，过了。而他的情劫，才真正开始。

“夕瑶，你刚恢复神身。神之能力，你将来会慢慢明白的。”

夕瑶却心中烦闷了起来。

“我自然不如玄苍仙尊，算无遗策。”

“哪怕和天道相争，也是胜天半子。”

玄苍现在敛下眼眸，再次道歉。

“我只算到了你的情劫，确实没有算到你会身死道消。”

第25章

夕瑶却觉得，他只是失去后不能接受。

她满心满眼里都是他，待他如珍宝的时候他不屑一顾。

而在她离开之后，他幡然醒悟，痛改前非了。

但错了就是错了。

错过了也就是错过了。

伤好了，也是伤害过。

“玄苍，上一世我执迷不悟的爱着你。”

“将一颗真心捧到你眼前，哪怕永远做的的徒弟，也愿意守在你身边。”

“我对你动了情，可你怎么对我的呢？”

她看着三生石上那个金色的名字，神力附上，拖着它一点点往下划。

“你将我的本命心魂随手给寒烟。”

“你将我送上天族太子的床榻。”

“你将我绑在刑天台施以极刑。”

“你将我的孩儿亲手杀死！”

“桩桩件件，都令我痛彻心扉。”

玄苍眼里的悲痛汹涌蔓延，令他呼吸不畅。

“对不起，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我们……”

夕瑶打断了他的话，冷声道。

“我们没可能了。”

说完，她便狠狠催动了神力。

三生石上并列在“夕瑶”旁边的“玄苍”消失不见。

之后夕瑶头也不回的离开，只留玄苍仙尊一人独自在三生石前，对着空空的石碑痛不欲生。

离了天宫，夕瑶并没有马上回上清境。

而是随意落在了下界一处山头，掏出一枚火羽，召唤容彦。

火羽燃尽之时，容彦一脸欣喜的站在了她眼前。

“主人，您终于呼唤属下了。”

“您的神力已经恢复了吗？”

很明显没有，小家伙明知故问。

但他们都默契的没有再提这些。

夕瑶揉了揉他的头发，宠溺的笑着看他。

“我想知道，我从前是什么样的！”

容彦邀请她骑到他的背上。

“受天道法则影响，神界之事说不出口。”

“不如容彦先带您去兜兜风，就像从前在神界那般。或许您能想起来什么。”

她望着他笑得灿烂的面容，觉得非常温暖。

虽然他没有说出个所以然，但是他提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神界。

她曾经，是神界的神吗？那可是上古时期的事了。

“好。”

她坐在容彦的背上，任他带她四处翱翔。

夕瑶闭起眼，第一次感受这天地间风的自由。

就算她是上古的神，如今也不是了。

她只有两世的记忆，上一世一生悲苦。

无处可去，无人可依，无力自保。

她从没有好好感受过这世界的美好。

那这一世，她可不可以有一个不同的人生。

仰起头，雨丝一点点落在她的脸颊，她没有用灵力阻挡。

日光温暖，朝露甘甜。

山风自在，心无挂碍。

她由衷的夸赞出声：“容彦，真好。”

容彦不知道她是夸的他，还是夸现在所见所感，但他仍旧十分开心。

幸福的发出一声声啼叫。

“要我说，您就不该继续留在上清境。”

“对着玄苍那个木头呆子，能恢复神力，恢复记忆吗？”

夕瑶笑了笑问他：“为什么之前都没有听说妖皇的名号。”

而在她复生后，他那么快赶过来了。

容彦不好意思的用羽翼挠了挠头。

“都怪属下贪睡。自您消失，我寻变六界也不见您的踪影。”

“群妖无守，奉我为妖皇。我不耐烦处理那些事，只要不灭族……”

夕瑶将他没说完的话接完。

“只要不灭族，你就睡着不理世事。”

容彦不太好意思的嘿嘿一笑。

第26章

不知为何，他现在明明是神兽的模样，她却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人脸红才又的驼色。

原本火红的身躯，似乎也在发烫。

夕瑶觉得他更可爱了，俯身贴在他的背脊。

“容彦，再快一点！”

容彦仰天一啸，提起神力加速。

霎时他们化作一道绚丽的流星划破天际，天地间都是他们的欢声笑语。

而在云层间默默看着这一人一兽的玄苍仙尊，却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但他没有现身打扰他们。

有的时候一步错，步步错。

他知道现在道歉已经晚了，甚至做那么多也弥补不了曾经犯的错。

但是他还是会去弥补。

三生石上她划去了他的名字，这是她的决定。

但他说了，他是神。如今她也是神。

他们的命运，由天定，也不由天定。

生而为神，如果不与天命相争，也枉为神明了。

这些天他一直在找能令夕瑶恢复神力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