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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一点点凝结成冰,呼吸间整个胸腔都带着滞涩的疼。
她不想再跟下去,赶紧转身离开。
整条街的热闹,像是将她隔绝在了另外一个世界。
直到路过一个酒楼。
阿狸想起曾听说过,人类会用酒来消愁。
她毫不犹豫走了进去。
一口烈酒下肚,呛得她直咳嗽,咳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心里的难受却一点没少。
她只以为是喝得太少。
刚要再喝,一只手就按住了她。
阿狸抬头,就看见了玄离。
她心里憋着一口气,瞪着他:“放手!”
玄离不知道她的脾气从何而来,蹙眉道:“跟我回去。”
阿狸烦极了他这样的语气,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可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她没有成功。
她也不再挣扎,冷硬开口:“我不用你管!”
既然他都选择了跟唐燕灵一起逛花灯会,现在又为什么要来管自己?
来看她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吗?
玄离眉头皱得更深,盯着她的眼睛半晌,终究是一点点松开了攥着她的手。
然后,直接转身离开。
他生气了。
阿狸下意识想要追出去,可马上就止住了自己的想法。
是他先爽约,去陪别人的,他凭什么生气?!
她还生气呢!
阿狸心头闷得难受,一杯接一杯地给自己灌酒。
可烦闷却并没有因为酒而消失,反倒更令她难受。
不远处,一桌几个人大着舌头的声音传了过来。
“今天我看见一个和尚跟着一个女子来逛花灯会,你说稀奇不稀奇?”
“那有什么稀奇的,和尚也是人,怎么可能真的做到没有七情六欲?”
“别说出家,还俗不是很简单的事情。”
阿狸倒酒的手一顿。
是啊,玄离也是人,怎么可能真的没有七情六欲呢?
就算一开始他对唐燕灵真的没有那样的心思,现在,他还敢保证没有对唐燕灵动心吗?
屁股下的凳子好像瞬间就开始烫了起来,叫她坐立难安,也没了喝酒的想法,结账离开。
出了酒楼,晚风一吹,阿狸倒真的有了几分醉意。
唐燕灵出现后玄离说的那些话,以及刚才听到的闲言碎语反复在脑海交缠,搅得一团乱麻。
阿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唐府。
她直接推开玄离房间的门。
阿狸迎着玄离不悦的目光,扯住他的衣袖,看着他的眼睛发问——
“和尚,你是不是要为了唐燕灵还俗?”
第6章
玄离眉间的川字皱的更深。
他念了好几句‘阿弥陀佛’才重新看向阿狸:“你喝醉了弋椛。”
他避开了她的问题。
可在这件事情上,阿狸分外的执拗。
即便是脑袋已经开始昏沉,她也依旧拽着他的衣袖。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答案:“回答我!”
“和尚,你回答我,是不是!”
问到最后,阿狸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烛火跃动,香炉寥寥。
昏暗的光打在玄离脸上,看不清他的神情。
只听见他淡漠的回答:“我这一生,只为参悟佛法。”
阿狸瞬间松开了攥着他衣袖的手。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他不会因为唐燕灵还俗。
阿狸觉得自己该高兴的,但却笑不出来。
因为这也意味着,玄离更不会因为自己,破了色戒。
她……也成不了大妖。
他的回答,像是一把刀,斩断了她所有的期盼。
可一时间,阿狸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哪个原因,这么痛苦!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玄离。
到最后,终于是扛不住烈酒的后劲,彻底醉了过去。
第二天,阿狸是以狸猫的样子醒来的。
她耸了耸鼻间,只闻到隽永的檀香。
诧异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竟趴在玄离怀里。
头顶的阳光热烈刺眼,阿狸心里却还是一阵一阵泛着寒意。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以猫身的样子跟在玄离身边,再没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
她也终于明白,玄离此次下山是因为唐家长辈寿辰。
他特意来为老人诵经祈福。
花灯会那天,他也只是以曾经哥哥的身份陪同。
而唐燕灵的祈愿,也与他无关。
弄清楚这些事情,阿狸心里一直压着的大石不见了。
可整个人却更加魂不守舍。
玄离的话已经说的这么直白,她是不是应该知难而退,换一个目标?
可这个念头只是涌上一瞬,就被她放弃。
她不甘心,也不舍得就这么放弃。
寿辰一过,玄离就带着阿狸回了寒中寺。
一踏进寺门,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师兄回来了?”
高高瘦瘦的和尚伸手来揉有些焉巴的阿狸:“阿狸,好久不见啊。”
眼前这僧人,是玄离那一直在外云游不着家的师弟,元尘。
和沉稳的玄离不同,他性子跳脱,在寺中时常与阿狸打闹。
但她现在心情不好,也不想跟他打招呼,直接从玄离的怀里跳下跑走。
她跑到后山的鸟巢里藏了起来。
以前只要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喜欢躲到这里来,趴在这里睡了一觉之后,那些烦心的事情通通就不见了。
可这一次,无论她怎么调整姿势,就是无法入睡。
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玄离那张无欲无求的脸。
喉咙也像是堵了团湿润的棉花,顺不过气。
阿狸长这么大,从未像现在这样茶不思饭不想过。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想着找个人聊聊,也许会好一些。
可整个寒中寺,除了玄离,她熟悉的也就只剩下元尘。
她想着,便也决定去找元尘,问问自己这是不是生病了。
元尘的禅房就在玄离的隔壁。
阿狸刚到,就听见房间里传来元尘的声音。
“玄离师兄,我能不能问问,你究竟把阿狸当什么?”
玄离也在!
他们在说自己!
阿狸下意识靠了过去。
房间里的气氛似乎有几分凝滞,让她一颗心脏也跟着吊了起来。
半晌,才听见玄离的声音缓缓响起:“佛说:众生平等。”
第7章
这四个字,如同梵音叮响,振聋发聩。
阿狸心脏像是被猛地锤了一下,闷疼。
屋内,元尘似乎也不满意玄离的这个回答,又问:“真的一点别的感情都没有?”
这一次,玄离的回答格外干脆:“没有。”
无比坚定地回答,再度像根针一样狠狠扎入阿狸心脏。
她蜷缩着自己的身体靠在墙壁上,看着院子里各色的花,忍不住回想与玄离有关的每一件事情。
她生下来就没有娘,只能靠自己捕猎。
一次迷路,她从后山走到了寒中寺,遇见了玄离。
他将她带进寺里,给她喂食物,帮她梳理糟乱的毛发。
当她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问他,他也都会耐心解答。
听上去格外优待。
可后来她才发现,玄离对所有的动物都是如此,她从来都不特殊……
越回忆,阿狸就越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黑暗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玄离从元尘的房间离开。
阿狸藏在角落的阴影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阳光下,他整个人都好像是镀上了一层圣光,像可望不可即的太阳。
直到玄离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阿狸才操着冰凉麻木的腿脚,走进元尘的禅房。
无视元尘有些吊儿郎当的表情,她在他对面坐下,伸出手:“元尘,我好像病了。”
元尘神情立马严肃了起来,手指就搭上了她的脉搏。
好一会儿,他皱着眉问:“脉象正常啊,你哪里不舒服?”
阿狸收回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最近没有胃口,心里也总是觉得不舒服。”
她很认真的问:“元尘,我是不是要死了?”
闻言,元尘眉头皱的更紧了,上下打量着她:“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阿狸将连日的种种,都告诉了他。
听后,元尘眼神复杂。
最后只道:“你没生病,但别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