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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相衡本想去京城寻找阿清,可是京城那样大,阿清会在哪呢?
且那天带走阿清的人,是那样强势的大人物,自己又能奈何他。
他只能等,漫无目的不问归期地等待。
村子的人都说他太傻了,阿清不会回来了。
可是柳相衡不相信,他冥冥中感觉总有一天阿清会回来的。
“你一直在等我吗?”阿清已经感动地热泪盈眶。
柳相衡不好意思承认,羞赧地笑着捋了捋头发。
阿清回来以后,在东陵村的日子好像又归于平静之中了。
日升而作,日落而息。
每日重复,粗茶淡饭。
阿清却觉得这样的日子简单而幸福,是她一直所追求的。
裴书兰的坟墓处。
那日陆兆衡将裴书兰棺木挖出来确定她没死后,又将棺木掩埋好了。
他生怕被他人知晓了,裴书兰还活着。
此刻坟墓看不出一丝异常。
雪白的冥纸四处纷飞。
李沐烟正在为她焚烧纸钱,口中悲戚念着:“我的槿夏,你是不是已经转世投胎了,你过得好吗?”
她的手摩挲着石碑上裴书兰的名字,眼眶通红。
想起那些往事,悔恨不已。
“都怪母亲,是母亲的错!我苦命的孩儿……”
李沐烟多次想一死了之,随裴书兰去了。
可是丞相却斥责她,就该带着对裴书兰的愧疚痛苦地活着,这是在赎罪。
李沐烟在墓碑前洒泪不止。
身后一个身影正注视着她,眼神里映有深意。
他上前缓缓出声:“夫人。”
是陆兆衡。
“侯爷。”李沐烟哭得哽咽,说话断断续续,“您,您怎的在此?”
“槿夏没有死。”陆兆衡直视她道。
李沐烟只一刹那惊异,立马恢复悲伤的神色,她只当陆兆衡在玩笑。
“侯爷不要拿槿夏说笑!”她娥眉怒视陆兆衡道。
“槿夏还活着,她不想我们打扰她的生活。”陆兆衡顿了顿又道:“只要夫人答应我,日后不去找她,我便让你见她一面。”
李沐烟见陆兆衡面色严肃,不像说笑。
她震惊不已,瞳孔微微放大道:“侯爷此话当真!”
李沐烟破涕为笑,上前拉住陆兆衡的手臂激动不已。
“太好了!槿夏,我的槿夏还活着!”
“快带我去见她。”
李沐烟大喜过望,语气都雀跃起来。
“明日我会安排。”
陆兆衡眼神突然变冷厉,沉声道:“夫人先答应我。”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万万不可被他人知晓。”
李沐烟连忙点头,保证自己会缄口不言。
陆兆衡转身便离开了。
只留下李沐烟在原地,对着裴书兰的墓碑喃喃道。
“我的槿夏,母亲很快就能见到你了……”
第38章
翌日,李沐烟起了个大早。
借口要去商铺买些布材作冬衣便匆匆出门。
赶到了侯府。
“侯爷,我们何时出发去见槿夏?”李沐烟急不可耐道。
陆兆衡让她稍安勿躁,“别急。”
就这样,等了几个时辰他才和李沐烟乘坐马车去往东陵村。
看着马车远离京城,窗外的景色越来越陌生,道路越来越崎岖。
李沐烟禁不住问:“我的槿夏不在京城内吗?”
陆兆衡只点了点头。
“她受苦了。”李沐烟面露忧虑。
“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她过得很好。”陆兆衡淡然道。
李沐烟仍旧是一脸愁色。
马车停在村口。
陆兆衡带着李沐烟步行进入东陵村,径直来到了阿清的小屋。
正赶上饷午,阿清从集市上卖布回家用午膳。
阿清走到门前,发现门锁是松动的。
原先以为是柳相衡来了,可是转念一想,柳相衡从来都是在门口礼貌客气地等待。
并不会无理地随意进门。
她疑心进了贼人,可是东陵村民风淳朴,从来没听说过哪家出过偷窃之事的。
阿清忐忑地推门而入。
只看见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背影在她家中。
“您是?”阿清疑惑问道。
那背影主人缓缓转过身来,正是相府李沐烟,阿清的亲生母亲。
阿清霎时间变了脸色,面冷宛若冰霜。
“是他让你来的?”阿清冷声道,“出去。”
李沐烟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儿真的没死,早已泪流满面。
上前挽住阿清的手腕,流泪忏悔道:“是母亲错了,母亲不该……”
阿清皱眉,冷着脸将她推搡出门。
毫不留情地合上了门。
李沐烟不停地拍着门,抽泣道:“再让母亲好好看看你……”
“你还在怪我吗?是我错了……”
阿清置之不理。
心中只觉得烦闷不已。
这时,一直看着这一幕的陆兆衡走上前来搀扶李沐烟。
他肃然开口道:“已经见过面,你知晓她还活着即好。”
“以后便不要再相见了。”
“槿夏现在很好,不必去叨扰她。”
李沐烟闻言,看了看阿清这简朴的小屋。
屋前一块菜地种着不少时令的青菜,看着井井有条。
不远处的木架上挂着阿清绣的花布,在风中轻拂。
见此她抹了抹眼泪,释然道:“她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我会把这个秘密烂在心里,侯爷放心。”
李沐烟依依不舍地跟着陆兆衡离开了。
她回首最后看一眼那小小的屋子,那屋子里住着她日思夜想的女儿,裴书兰。
那一眼,满是留念和不舍。
听到门外的拍门声渐渐消止,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阿清才缓慢地打开门。
门外空无一人。
她轻轻叹出一口长气,接着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为何不能放过我……”
阿清失魂落魄地呢喃道。
一连几日,阿清都心惊胆颤。
生怕相府和侯府的人来抓自己回去,宛如惊弓之鸟。
连柳相衡出现在她身后,她都会大惊一跳。
柳相衡疑惑问她:“阿清姑娘,你怎么了”
“没事。”阿清苍白着脸色,不愿意说。
柳相衡只好作罢。
这样胆战心惊的日子过了许久,相府和侯府再无动静。
阿清才放下心来。
第39章
日子又平静地过了一年。
这一年来,陆兆衡常常去东陵村。
他隐在暗处,仅仅是痴痴地看着阿清,从不暴露。
相府内,贺洛荷院中。
自贺洛荷左脸受伤,她再也没有离开过相府。
那个骄纵跋扈的相府千金一夜之间从云间陷入泥沼。
此时,她正怔怔地对着铜镜梳妆。
左脸上的骇人伤疤清晰可见,她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
曾经明艳动人的少女变成人见人怕的怪物,她胸腔憋着一股滔天的恨意。
可是,裴书兰死了,她无处发泄。
这股莫名的嫉恨折磨着她夜夜梦回都不得安宁。
贺洛荷倏忽用手猛地将眼前的铜镜,木梳,桌上的一切通通扫落在地上。
她面目狰狞地盯着破碎的铜镜碎片。
周围侍奉的丫鬟都已经习以为常,却都不敢靠近,生怕惹火上身。
贺洛荷的院子越来越凄凉,李沐烟很少来看她。
极少地来一次,也只是用失望难过的眼神望着她不说话。
她的生母袁氏倒是常常来,贺洛荷却次次将她打骂走。
直到袁氏患上肺痨死去,她也不曾给过袁氏一个好脸色。
袁氏下葬的那天夜里,贺洛荷只不停地咒骂她活该。
翌日却病倒了,发了好几日的高烧。
病中她呓语着:“不要,别走。”
贺洛荷越发喜怒无常,在院中不停打砸着一切,发泄着。
“你这又是作甚?”依旧是那双失望的眼睛,李沐烟蹙眉看着她道。
贺洛荷停下手中打砸的物件,凄然地望着李沐烟道:“母亲。”
“你终于来看洛荷了。”
“你们都不要我了吗?!”
“不要这样,洛荷。”李沐烟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想要劝慰她,“我……”
却说不出任何话语去安慰眼前陷害自己女儿的罪魁祸首。
她转身不去看贺洛荷,想要离开。
贺洛荷豆大的眼泪不断地从眼眶中涌出,模样凄惨。
“母亲,洛荷知错了。不要再丢下我,不要走……”
她跪在地上,抱住李沐烟的腿脚,卑微祈求着。
声音嘶哑哀戚。
回想起贺洛荷养在自己膝下承欢时的温情时光,李沐烟亦有些不忍了。
李沐烟到底是妇人之仁,终究原谅了她。
入夜,李沐烟看着贺洛荷上床后,就要离开。
“母亲,今日陪着洛荷好不好。求您了,我一个人好害怕。”贺洛荷拉住她的手,泫然若泣道。
李沐烟纠结片刻还是答应了。
像儿时那样,贺洛荷和李沐烟同床共枕而眠。
只是她再也不会像儿时一样紧紧搂着贺洛荷,李沐烟看着贺洛荷,心里却只想着裴书兰。
不一会儿,便沉入睡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