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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兹海默症？可小月才那么年轻，怎么可能……”

顾裴之冷静地开口击碎了他的自欺欺人：“因为她母亲也得了这个病，而这个病是有一定遗传性的。”

沈霆烨再顾不上在情敌面前保持风度，他抱住自己的头，双手揪住了头发。

“所以她要和我离婚，也是这个原因。”

顾裴之毫不留情地继续往他心上捅刀：“没错，因为她怕成为你的累赘。”

沈霆烨默默半晌，抬头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有双眼变得通红。

“怪不得小月的病情突然加重，那如果停了换的药，是不是就会痊愈了？”

沈霆烨的声音有着难以觉察的颤抖，看着顾裴之的眼神里，也充满了希冀。

顾裴之想了想，还是选择了如实相告：“停了药后，她的症状会逐渐减轻。但是，阿尔兹海默症是不可逆的。”

短短一句话，就给沈霆烨判了死刑。

他的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了。

顾裴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阿尔兹海默症患者刚开始会情绪失调，出现轻微的记忆错乱。”

“慢慢地就会变得暴躁，记忆出现空白，视空间障碍严重，在自己家里都会迷路。”

“到最后，会逐渐丧失接触能力，甚至日常生活都不能自理。”

顾裴之冷静地和沈霆烨对视：“到那个时候，你还会爱她吗？”

沈霆烨想起和苏曦月结婚时，自己的性格已经因为车祸而变得格外阴郁。

那个时候的他，暴躁易怒，反复无常，经常给苏曦月各种委屈受。

不知道苏曦月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流了多少眼泪。

可她从未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过，每天都是笑意盈盈的。

半晌后，沈霆烨抬起头看着顾裴之，深邃的黑眸中满是坚定。

“我爱小月，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

顾裴之听到自己绷紧的心脏瞬间舒展开的声音，心口胀满了酸涩。

——曦月，这个男人是真的爱你。我想，我可以放手了。

“既然连你都不知道沈太太得了阿尔兹海默症，那么换药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顾裴之问道。

一句“沈太太”，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沈霆烨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串起来想了想，若有所思地拿出了苏曦月之前吃的药。

顾裴之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缓解沈太太病情的药，可以延缓病情恶化的过程。”

“果然如此。”沈霆烨闭了闭眼睛，然后打电话给小周。

“小周，你拿着夫人的药去医院化验当天，碰到什么人了吗？”

听着小周的回复，沈霆烨的脸上慢慢覆盖了一层冰霜。

看来将小周拿过去的样品换成避孕药的，自然是林冉。

那沈绍辰会知道苏曦月的病也不足为奇了。

小周看不到沈霆烨铁青的脸，还在大声汇报着他的发现。

“沈总，我拿到了夫人出事当天的监控，摔下楼之前她见过总裁和董事长夫人！”

第五十二章

没过多久，小周就带着视频文件赶到了澜都别墅。

沈霆烨和顾裴之都凑到了电脑面前。

高清镜头下，只见苏曦月四处张望着，然后停在了一间房间前。

不知她听到了什么，突然猛地捂住嘴并拿出手机录音。

片刻后，她摔下保温盒仓惶跑开。

在她的身影快要消失在转角时，沈绍辰拉开了门，而薛鱼就站在他身后。

小周按下暂停键：“沈总，监控就只拍到了这里。之后夫人等不到电梯，才去了步梯的。”

沈霆烨按了按眉心，试图开始梳理事情的始末。

“也就是说小月听到了沈绍辰和薛鱼在说什么，然后在几分钟后被推下了楼。”

顾裴之本不想掺和到沈氏的兄弟阋墙里，但事关苏曦月，他不得不开口。

“沈太太不是拿手机录音了吗？”

小周在旁边失望地摇摇头：“夫人的手机已经摔成碎片了。”

沈霆烨一脸凝重：“现在看来，小月出事绝对不是意外。”

顿了顿，他的脸上浮起一抹冷意：“我要去一趟沈宅。”

顾裴之不好跟到沈宅去，便起身告辞了。

沈霆烨坐在车上，心脏像被一碗接一碗的沸水泼过。

沈宅。

沈郁看着主动过来的沈霆烨，有一瞬间的诧异。

“霆烨？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沈霆烨不想和他虚伪地客套，单刀直入地问道：“沈绍辰呢？”

沈郁皱起眉，一脸不虞：“他是你大哥，你怎么可以直呼其名？”

沈霆烨不闪不避地对上沈郁的眼睛：“我妈只生了我一个，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一个哥哥？”

被戳中痛处的沈郁双眼瞬间红了，隐隐就要发火。

沈霆烨环视四周，见没有沈绍辰的影子，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这个地方，他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多呆。

勉强压下火气的沈郁叫住他：“等等，既然已经来了，刚好和你说件事。”

沈霆烨顿了顿，然后不耐烦地转过轮椅：“什么事？”

沈郁拿出一叠文件摊在茶几上，示意沈霆烨自己看。

“追责书？”沈霆烨随手拿起一份，看着标题皱起了眉头。

“不错。”沈郁点起一支烟，“林冉在Fantastic上犯的错，导致沈氏名声受损，所以高层给她下了追责书。”

沈霆烨嗤笑一声，将文件“啪”的一声摔回了茶几上。

“林冉是沈绍辰的未婚妻，你应该去跟他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郁弹了弹烟灰：“我看了财务报表，梦幻系列赔了一大笔钱，而茶花系列的销量却一骑绝尘。”

“那又怎么样？”

沈郁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自车祸后再也没有好好看过的儿子：“我要把沈氏交给你。”

闻言，转动轮椅想走的沈霆烨不由得楞在了原地。

当年他被当作沈氏接班人培养，的确充满了建立商业帝国的雄心壮志。

但车祸后他几乎一蹶不振，沈郁就迅速将培养方向转到了沈绍辰身上。

或许在沈郁的眼里，沈氏的分量要比儿子重得多。

“霆烨，茶花系列的成功证明只有你有能力可以担起沈氏的担子。”

沈郁在沈霆烨讥讽的眼神中淡淡地开口说道。

一室寂静。

门外，沈绍辰放轻呼吸缩在阴影里，眼里划过一抹冰冷的血色。

第五十三章

良久，沈霆烨冷冷开口：“我没兴趣。”

说完他甚至都没有再看一眼沈郁，径直转着轮椅离开了。

回到澜都别墅后，沈霆烨在客厅坐了半天。

秒针“滴答滴答”向前走着，转眼又过了一个月。

期间沈郁也打过几次电话，但沈霆烨一概置之不理。

苏曦月因为没有再吃被换的药，慢慢地也好转了起来。

“霆烨，你看我新画的婚纱怎么样？”

沈霆烨坐在花园里看报纸，苏曦月挥舞着一张纸雀跃着跑过来。

“真好看，我太太就是全世界最棒的婚纱设计师。”

沈霆烨接过看了一下，然后在苏曦月的额上啄了一下。

看着她得意的眼神，沈霆烨心念一动，想起了之前苏曦月意识模糊时脱口而出的那句“学长”。

沈霆烨想了很久，终于将苏曦月和那个黑夜里吓得可怜兮兮的女生对上了号。

“小月，你想出去玩吗？”

苏曦月正在纸上涂涂抹抹，闻言随口答了句：“去哪里呀？”

沈霆烨想了想，决定给她个惊喜：“先保密。”

“神秘兮兮的。”苏曦月有点好笑。

两天后，小周载着苏曦月和沈霆烨来到了两人的大学。

苏曦月惊讶地“呀”了一声：“霆烨，你怎么想起来这里了。”

沈霆烨牵着她的手，温柔地看着苏曦月东看西看，心底一片柔软。

这是顾裴之说的，经常带着苏曦月去对她很重要的地方看看，或许可以刺激她的记忆，有利于延缓病情。

苏曦月推着沈霆烨慢慢踱到学校的荣誉墙，然后笑出了声。

“霆烨你的获奖照片还贴着呢。”苏曦月一副回忆旧事的样子，“我记得我还趁没人的时候来跟你的照片合影，真的太傻了。”

沈霆烨拉过她的手，在她的手腕上迅速亲了一口：“我觉得挺可爱的。”

苏曦月假装淡定地把手收了回去，耳尖却慢慢红了起来。

沈霆烨没拆穿她，由着苏曦月推着自己一一走过当年她追随着自己走过的路。

夜晚降临。

“我们回家吧。”苏曦月意犹未尽地说。

沈霆烨掉转轮椅往操场那边的小树林滑去。

见状，苏曦月好奇地跟了上去。

沈霆烨带着她去的地方，正是那年苏曦月崴到脚的小树林。

星星点点的微黄荧光在树林逐一亮起。

苏曦月长睫微湿，略带一丝颤抖：“霆烨，现在有萤火虫吗？”

沈霆烨但笑不语。

那年围着两人飞舞的萤火虫和眼前的微光慢慢重叠。

苏曦月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走到树林里，她才发现发光的不是萤火虫，而是小小的灯串。

苏曦月眨去眼底的湿意，一颗心像被冬日暖阳晒着。

沈霆烨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看着苏曦月像个小孩子一样到处摸摸挂在树上的小灯。

“小月，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苏曦月点了点头。

她靠着树干坐下，脑子里全是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