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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韶华走进房间的时候,墨邶琛的身体早已被尹婉秋收拾得干干净净。
忽略掉哪些裸露在皮肤外的印子,江韶华都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他跪坐在墨邶琛的床榻边,心如刀割。
他描摹着她的眉眼,又在瞬间无力的垂落下来。
这个动作他做过好多遍了,可是每一次都是在她受伤的时候。
明明当初离开她的时候,就是想能有一个好的身份来护住她。
怎么反而让她受了那么多得伤呢。
他在墨邶琛旁边轻声道:“阿蕊,快好起来吧,我还在等着你呢。”
说完他又自嘲一笑,换了说辞。
“阿蕊,等你好了,我就不缠着你了,我放你自由好不好。”
“阿蕊,我帮你去找阿娘,带她来看你好不好。”
“阿蕊,你阿娘很想你,她也在等着你。”
“阿蕊,等你醒来,我给你买个大院子,让你和阿娘生活在一起好吗?”
“阿蕊,要是未来没有了我你会开心吗?”
他絮絮叨叨的在她耳边说了很多。
关于自己的,关于墨邶琛的,关于她阿娘的。
可是我就这么躺着,没有一丝反应。
江韶华就一直守在她旁边。
风大了他就给她盖被,嘴唇干了就用毛巾给她沾湿。
这样的日子过去了好几天。
一日晚间。
江韶华不得不离开了我的房间。
而此时,他的影卫也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
他说。
墨邶琛的娘,早在两年前就已经过世了。
沈家的目的从来都是墨邶琛,他们根本不在乎她阿娘的死活。
所以在一日夜晚,她心悸离世。
墨邶琛收到的哪些书信都是找人仿写的。
江韶华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要瞒着墨邶琛。
若是她知道了,定然活不下去了。
可是,她阿娘没了,他也时日无多。
那以后,她怎么办。
江韶华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墨邶琛的房间。
因为尹婉秋说要他多说话刺激她的意志,他便每日都来。
但是此刻,他却有些说不出来。
沉默了半晌之后,他才像背书一样,将那些话讲出。
在再一次提及她阿娘时,我的手轻微的抖动了一下。
江韶华眼神从未在她身上离开过,所以这个动作也没逃过他的眼睛。
“尹婉秋!”他向门外唤道。
尹婉秋应声而来。
而此时我的眼睛也缓缓睁开。
在我昏迷的时候,也不是全然无知。
江韶华的声音就像是一条从遥不可及的天幕上垂下的绳索。
我不断的顺着声音的方向攀爬。
有时候累了想休息的时候,就听到江韶华在哪里不断的说着曾经、未来。
还有他的离开和我的阿娘。
我想,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开。
我还想活,想寻求个答案。
想见阿娘。
第42章
江韶华转头便看见我睁开的眼睛。
我的眼睛里都是他,可他在这一瞬间却不敢看。
他不敢想象如果墨邶琛问起她的阿娘,他该怎么说。
好在尹婉秋来的及时。
将两人的视线阻隔。
她号着我的脉,道:“醒来了就好,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问,好好休息。”
尹婉秋的话说得莫名,但我也是乖巧的点着头。
点头的时候,我才发觉,之前脖子的痛感消失了。
我摸着脖子,上面竟是光滑一片。
抬手间,发觉胳膊上也没了印子,身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痛感。
我看着尹婉秋:“谢谢你。”
尹婉秋不甚在意的应了声,便要我好好休息,说要去为她拿药。
尹婉秋走的时候,江韶华难得的跟在她身后一并出去了。
江韶华的这个举动看得我有些不解。
怎么我醒了,他反而走了呢。
我不欲多想,呢喃道:“随便你。”
江韶华出来后问了几句墨邶琛的身体情况,便坐到了院子里的石凳子上,看着屋子。
他还没有想好怎么跟墨邶琛说。
江韶华坐了一会儿,便见拿着药的尹婉秋去而复返。
尹婉秋看着他愁眉不展的样子,忍不住过去问了一嘴:“她醒了你怎么还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江韶华皱着眉不想回答:“你去送药。”
他不说还好,一说,尹婉秋反而将药递到他手里:“你自己去。”
江韶华突然站起身来,面色微沉。
“你这么看着我没用,我不是你的兵,我不怕你。”尹婉秋道。
江韶华被噎了一下,只好说道:“我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站着面对。”尹婉秋有些不着调了。
江韶华将药之间放她手里,作势要走。
尹婉秋却一脸正色:“她早晚要知道的,你现在这幅模样,她才更加起疑吧。”
“我要知道什么?”门应声而开,我靠在门廊便问道。
我身子弱,他们没想到她现在会下床,又正好听见这一句。
本想糊弄过去,可看着我一脸正色的样子,尹婉秋还是将话憋了进去。
她走到我身边,将我扶到床上:“不管是什么,你都不能太激动了。”
尹婉秋又道:“给你治病废了我不少好药,你要再垮了,我……”
“好了,你先出去吧。”江韶华说道。
尹婉秋也不想入这浑水,听他发了话更加出去了。
房间里没了尹婉秋霎时间显得安静不少。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我先开了口:“你们瞒我什么了。”
“阿蕊。”他唤道。
他的眼里盛满了哀伤,:“这对你来说,不会是一个好消息,等你身子再好些,我再感受你好不好。”
江韶华的本意是不想让我知道。
但今天他和尹婉秋的行为反而让我越发不安。
一个念头浮现在我脑海里。
“是关于我自己,还是……我阿娘。”最后两个字她说得艰难。
见我已经猜出,江韶华再瞒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他闭了闭眼,将最后的宣判说出了口:“你阿娘她……过世了。”
我一时间,没了反应。
我泪眼朦胧,仿佛陨落的星辰,再没了任何光亮。
第43章
我的身子瘫软下来,江韶华怕她摔倒,一把将我拥入怀中。
我没有抗拒,将头埋了进去,试图在他身上获取一瞬的温暖。
单薄的肩膀不停地颤抖着,我在他颈间晕开的湿润,一下下烫到了他的心里。
哭了好久好久,发着闷的声音从我嘴里发出:“我没有亲人了。”
心像被冰锥狠狠刺透,他轻抚她的后背,试图带给我一丝温暖:“你还有我。”
我最终还是在他怀里哭到晕厥。
次日一早,江韶华看着刚刚醒来的我说道:“在你昏迷的那段时间,我就一直在处理这件事情。”
我的眼睛看向他,只是眼里再也没了光亮。
他将手握紧,继续道:“沈家被落了官,你阿娘的墓我也找到了,要去看看吗?”
阿娘的墓是在京外的一个荒山边。
江韶华找到时,只是一个小坟包。
这座坟甚至不是沈家夫妇给建的,而是一个受过墨邶琛阿娘恩惠的仆从给挖的坟。
他没法埋在京城,只能背着人带到了这里。
江韶华没法动坟,只能尽力将它修缮一下,也是为了让墨邶琛看到过会好受一点。
然而江韶华预想的情况都没有发生在我身上,我非常的平静。
我拿出绢帕在碑前擦了擦,又将带来的贡品一一摆好。
便抬着头,对江韶华说了句:“走吧。”
“阿蕊,若是伤心,便哭出来……”江韶华看到我的样子反而心里更慌。
就好像暴雨前的宁静。
我笑了笑:“我没事。”
说完便走向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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