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书虫良心推荐最新小说(孟追欢李承玠)主角孟追欢李承玠全文全章节免费阅读
算是鸡蛋里挑骨头,也不得不说,虽称不上什么传世佳作,但也写得不赖。
婚后孟追欢更是变本加厉,常常用“孩子亲爹不是你,但口头爹一定是你”和“虽然你们没有缘分做父子,但他可以认你当干儿子”这样的话刺激他,孔文质也不生气,仍旧每天来给她读些《孝经》《论语》这样书,也不知道是念给孩子听的,还是在阴阳怪气她。
这样的境地直到那日两人围炉夜话,说天下之弊,究竟在寒门冗员还是世家大族。
说起孔文质此人,本来是考科举出身的书生,谁知道朝廷大势已去,群雄割据、潢池弄兵,二十四道豪强、三百六十州烟云。孔文质也去投了高祖李忧情旗下谋大事,可高祖却嫌弃他是个只会之乎者也的书生,只让他做了个后方押送粮草的小吏。谁知突厥的哈丹巴特尔部,打得高祖手下大将节节败退,孔文质就这么一路押送粮草,一路收拢残兵,却依靠地利与阵法,死守关内不退。
那是十一月底,孟追欢将小梨子串了串用炉火烤,房间内全氤氲着果香,“国公你呢,从前是十年寒窗苦读的书生,又跟着高祖打天下受尽了苦楚,我呢,是国公最看不上的靠着联姻荫官、子弟弄权的世家大族出身,咱们有什么好谈的呢?”
她此时已即将临盆,孔文质则将毯子往她背后垫了又垫,“那娘子呢,愿意当世家大族弄权的子弟吗?”
孟追欢沉默了许久才将将开口,“可是我觉得,天下之弊在于世家大族。”
“世家大族子弟,靠着父辈门荫,便可获散官头衔,而后在国子学、崇文馆念书,礼部考较,便可入朝为职事官
职事官:执掌具体政务的官员;散官:表示官员等级的称号
世家子弟多疏于文书、囿于眼界、缺少德行,为朝廷之祸……”孟追欢对着他眨眨眼,每次她想恶心孔文质便会叫他夫君,“就像夫君心中的我一般!”
孔文质为她扒梨子吃,“可你夫君我觉得,天下之弊在于寒门冗员。”
孟追欢吃那香梨吃得口齿生津,“书生又不会舞刀弄剑,有什么可怕的?”
“书生们觊觎仕途,总怀着一日看尽长安花的美梦,不死不休。”孔文质递给她一方手帕,“当年陪着李忧情造反的,都是书生。”
孟追欢叹了一口气,“所以,从前每年进士不过二十人,到了我朝,却要开几百人,不是为了纳天下英雄进我彀中,只是为了绝书生觊觎之心。”
“那当年那些陪高祖打天下的人呢,怎从未听过有哪位将军是读书人出身?”
孟追欢从未见过孔文质这样的神色,他似是悲戚得不能自已又像是在笑,“他们全都死了,为了绝他们的觊觎之心。”
“他们没有死在烽火胡缨、进生退死的祁连山下;也没有死在马革裹尸、以身许国的斡难河前。他们死于朝堂,死于和他们一起打天下的君王。”
孟追欢望着他的眼睛,希望从他如古井般毫无波澜的眼睛里望透这个宦海沉浮了半辈子的男人的一生,他却没说什么,只是还是如往日般戏谑唤她娘子,“娘子我这不还没有死吗,幸好李忧情知道我是个只会守城的闲人。”
自那之后,在人外两人是相敬如宾的和谐夫妻,在人后只当是一同吃饭喝茶的茶酒之友。孩子出生在腊八之节,马上便是新朝第一个年,孔文质便说,“孩子就叫祚新,孟祚新吧。”又为免长安城风言风语,说是永隆元年,三月初七、辛夷初谢、桃花始开的日子里生的。
月色悄然落下,天显现出曙光来。孟追欢忆及前尘往事,辗转难眠,将她的侍女赤豆喊来,“我感觉天气凉了,你往掖庭送床被子。”
赤豆握住了她的手,“夫人莫怕,等风声过去了,咱们就将小阿郎接回来。”
孟追欢心里想,这段风声怕是要吹的大明宫底朝天才能过去,却也没说话,只是将赤豆的手攥得更紧。
“再不计,总还有李承玠……他总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
孟追欢忙伸手捂住了赤豆的嘴,她只怕隔墙有耳。
八月初,李承玠的明光军围陷长安,孔文质跳太液池殉国、她姨母自焚于花萼相辉楼,却要她务必保下李云珞的性命,她第一计命人在乱葬岗寻了一具小儿尸身,伪造出母子具死于火中,第二计李承玠定会大肆搜捕出逃人员,而收押罪臣子女的掖庭则会灯下黑,第三计也是她最不想使得一计——她将本该在掖庭的小皇帝与她的小儿相换,是赵氏孤儿
赵氏孤儿:杂剧,剧情是春秋时晋国上卿赵盾遭到大将军屠岸贾的诬陷,全家被杀。屠岸贾搜捕赵氏孤儿赵武。赵家门客程婴与老臣公孙杵臼定计,用自己的孩子顶替赵武受死。
之谋。
孟追欢为人母亲,怎么会甘愿自己的小儿赴死,她曾欲在长安城中搜寻年龄长相相似的男孩,以钱财买其性命,替李云珞赴死。可是孟祚新听到此却说,“阿娘,儿子却觉得皇帝之命不比百姓之命贵,怎可以黄金买卖?”
孟祚新年龄虽幼,但口齿却很清晰,“我愿前往掖庭,替代姨舅父。”
姨母养她成人,临终之托,她本可为此托赴死,可是若要她小儿的命,她却犹豫。
“阿娘不要做有忠义却一生余恨的程婴,也不要云珞他做背负仇恨一生无法超脱的赵武,”孟追欢摸了摸孟祚新的脸颊,“我要你们都活着,都追欢逐笑的过一生,就像你们爷爷写得诗一样,新新相信阿娘吗?”
孟追欢摸了摸自己的鬓角,昨日在角门处,李承玠刚刚亲过这里,“只希望你不要恨我。”孟追欢如此这般想到。
天光大亮,山外云开,李承玠缓步步入国公府宅院时,孟追欢正躺在回廊下晒太阳。
“你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俩之间的龌龊事吗?”
她虽说未曾服丧但也寻了淡色衣裳来穿,在鬓前别了一朵小白花,李承玠捏捏她的脸颊,心道要想俏、一身孝也说的不错。
“那倒比不上夫人,逢人便称是荆国公未亡人,”李承玠交腿便坐在她身旁,“夫人弄得,我麾下人尽皆知我与个寡妇不清不楚。”
“我阿爷一进长安城便招我劈头盖脸一顿训斥,说我欺辱忠臣遗孀、玩弄世家女儿,乃少廉寡耻之人。”李承玠用指节轻轻搓磨着孟追欢的嫩肉,“这不就是夫人想要的吗?”
李承玠心里清楚,天家父子、兄弟不可以常情待之。他破入长安这样的功绩,要真是一路不抢不掠、爱民如子,他那远在千里外的父兄才会觉得他窥伺皇权王位、貌恭而不心服。他未曾入主大明宫而是驻扎于外城郭,给足了未来的皇帝太子脸面,不过和他老情人叙旧,他阿爷也不能真拿军法罚他。但也不妨碍他拿这话逗孟追欢为乐。
“今日主军入大明宫,牙璋虎节无不骇然,骖驾驷马震慑朝廷,将军怎么未去?”
“陪圣人入主含元殿是太子该干的事情,我从不在别人在最志得意满的时候扫兴。”
“这就要看你阿爷是想做个名正言顺的君主,还是个遗tຊ臭万年的反贼了。”李承玠听她这话说得大逆不道,皱了皱眉,她却坦然说道,“长安城的世家才不认什么马背上打来的天下。”
“我要是你,眼下第一要紧事,是劝你阿爷去昭陵祭奠高祖英灵,并要拿出十足十的作派来,自己此番带兵入京,是如檄文所写的般‘除司晨之妖后,清邪崇之奸佞’,而不是要做那抢侄子王位、逼死嫂子的恶人。”
李承玠觉得自己真是天生贱命,上半辈子为她做牛做马,下半辈子还要听她颐指气使,他冷着脸跨步起身,孟追欢拿手扯他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