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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睛”苏桐撑着脑袋,看着死睁着眼睛的劳伦斯。
她没有在美国的针灸行医资质,在给劳伦斯放血前,也没有征求劳伦斯的同意。若是一旦追究起来,倒霉的还是苏桐。
“大哥,眨个眼睛吧,我都没收你诊疗费!”
苏桐越想越恼,味觉在此刻似乎被其他感官的剧烈震动所掩盖,紧咬的下唇在释放紧张的同时,也传递出一股铁锈般的微咸味道。
此时,一条消息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来自她的老同学方觉明。
“嘉应子惹痰湿,要少吃。”
苏桐皱眉,数不清的罗愁绮恨,在这条消息到来后,最终融为指尖敲下的一行字。
“怎么哪儿都有你?!”
第二章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不理斯人死活
方觉明来得比苏桐想象中还要快。
纽约城繁忙如斯,二人各自驻足的公司高楼,隔着一条宽阔的哈德逊河。
临近下午五点,不算车流高峰期,正常驱车三十分钟的距离,方觉明仅用二十分钟就出现在了苏桐的面前。
方觉明穿着一套剪裁精致的灰色西装,袖口处精致的袖扣凸显格调。碎短发被风吹得略显凌乱,在阳光下泛着自然的光泽。
本就高大的身形因为走姿笔挺,再配上分明的轮廓,确实有几分华尔街精英的意味。
相识多年,他们从未在工作时间碰过面,以至于当苏桐看到西装革履的方觉明时,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看得这么入神,没看过帅哥?”方觉明一脸得意地走近,昂首挺胸,一改往日的懒散,显得神采奕奕。
“确实没见着帅哥,只是见到猪搭飞机,难免觉得有趣。”苏桐回应。
方觉明哈哈大笑,回敬道: “苏桐,你这是害羞吧。被我的魅力征服到无法自拔,所以才只能用嘲讽来掩饰你的心动?”
“心动?我现在只对美金心动。”苏桐的情绪被拉回刚刚的惊魂未定中,一想到这些年辛苦工作的积蓄或许都抵不上赔偿金,她就觉得浑身发麻。
HR陪着劳伦斯去了医院,暂时也没有人通知她办理正式裁员手续。临走前,劳伦斯还举着渗血的手指向苏桐示意,仿佛是在咬牙切齿地高喊“我一定会回来的”。
苏桐从未想过,在鼎麒集团大楼下无所事事的闲逛,曾经梦寐以求的事情如今成了真,却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令她如履薄冰。
“多大点事儿。”方觉明递上一张银行卡,得瑟地说: “喏,拿着。刚升了合伙人,来你这儿显摆一下,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乐善好施。”
同人不同命。方觉明就职的麦恩公司,被外界称为咨询界的华尔街鼎麒集团。论工作忙碌程度,二人不相上下。论职场成就,苏桐却远不及他。
眼见着与自己同期的同事们,纷纷做了VP,唯独苏桐还在副经理的岗位上坐着冷板凳,她本就有些焦虑。现在,却是连想顺畅拿着裁员补偿滚蛋都成了未知数,苏桐不免更为凄然。
“苏桐,我采访一下你。十指放血可以治疗神志性的疾病,这点我能理解。不过,能大胆采用童子尿,胆识不浅啊!”方觉明哈哈大笑。
苏桐与方觉明都自小与中药打交道,都知晓童子尿里可以提取有用的尿蛋白酶,治疗血栓类疾病的尿激酶,治疗胰腺炎的乌司他丁,以及治疗不孕不育的促性腺激素,但是,从现代医学的角度,童子尿的实际药用价值并没有得到证实,后遗症也不明确,因此,医者鲜少使用。
“我就是挺烦劳伦斯的。老色鬼,周扒皮,葛朗台。再说了,不用这个办法,谁愿意为劳伦斯出一份力呀。”苏桐想了想,叹了口气, “方觉明,我不会坐牢吧?”
“哎呀,真没事儿。咱们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救人的照片现在可是在华尔街圈子里疯传,就算不干投行了,至少能搞个啥高管助理做做。”
苏桐一愣。是啊,方觉明能第一时间看到自己用中医方式急救劳伦斯的照片,那么,用不了多久,素来憎恶中医的她妈妈应该也能看到……
“去不去吃好吃的?”方觉明精力旺盛地细数着苏桐办公楼下新开的餐厅特色,还未说完,苏桐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未知来电”,手机屏幕上冷冷的字样让苏桐的手指凉了一半,指尖的触感变得异常敏感,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手机背面细微的纹理,那是平日里从未留意过的细节。
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心跳平复,苏桐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个男性的声音,深沉而有力,宛若冰山在夜幕中缓缓移动的声响。
“苏桐,我是迈克尔。” 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魄力,彰显着无形中的权威。
苏桐身体一震,迈克尔,位高权重的鼎麒集团合伙人、劳伦斯的领导,那个她甚至没有几面之缘的华尔街大人物。
“如果你方便的话,请来一趟我的办公室。”看似是商量的口吻,实际上,却是不容商榷的催促。
“好的,没问题。”苏桐立刻回复。
挂断电话,方觉明敏锐且识趣: “领导找你了?”
“恩。”苏桐把银行卡推回给方觉明,“心意领了,不过现在还没到你拿家当来捞我的地步。”
“行,有什么事儿随时说。”方觉明没坚持。
苏桐转身即刻去往了迈克尔的办公室。
迈克尔被誉为华尔街的“投资之鹰”,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眼神深邃而锐利。他的办公桌整洁而宽敞,上面摆放着几本正在阅读的书籍和一个笔筒,里面整齐地插着几支金属笔。
桌上还有一个古董银质烛台,据说是他对犹太传统的一种纪念。
“嗨,迈克尔。”敲开迈克尔半掩着的办公室的门,苏桐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
“苏桐,我听说了今天的事情。你的勇气,我很欣赏。”迈克尔示意苏桐在自己的对面坐下。
手心的汗水越聚越多,苏桐感觉到自己的手居然开始微微颤抖。
“但你也知道,你的行为有潜在的风险。”迈克尔补充道。
苏桐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是的,我知道。我只是想帮忙……”
“我明白你的初衷。”迈克尔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笑意, “苏桐,你是中国人,对吧?”
“是的。”迈克尔明知故问,苏桐的心脏如被重锤敲击,感知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敏锐。她能感觉到手心的汗水,耳边的微风,甚至是远处某个角落里的脉脉低语。
“我看过你的档案,毕业后一直在鼎麒集团工作,从未休过假,似乎也没有回过国?”迈克尔接着问。
“对。”苏桐不知道迈克尔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只能顺着他的话回答。
迈克尔微微一笑:“马行知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知道一些。”苏桐回答。
“苏桐,我希望你能在半个月的休假期内,把马行知的云盘密码拿到。”迈克尔开门见山,他的背微微倚靠在椅子上,身体呈现出一种轻松弧度。
苏桐大惑不解。云盘密码?这是什么东西?等等!她不是被裁了吗?怎么突然变成休假了?
“不好意思,迈克尔,我想我没有理解您的意思。今天上午,HR和劳伦斯刚刚通知我,我在这一批的裁员名单之列。”
“裁员?”迈克尔盯着苏桐,再次询问道,“苏桐,告诉我,你真的愿意在这一刻被裁员吗?年轻人,听我的,好好回中国休个假,见见马行知,顺便让他把云盘密码交出来。”
交出来?苏桐百思不得其解,迈克尔是哪里来的自信,居然认为凭着苏桐这个连续六年绩效都是中等的普通员工,就能一举拿到鼎麒集团大中华区合伙人马行知的云tຊ盘密码?
“苏桐,抓紧时间。等你回到纽约,你就要准备VP升职面试了。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回国,你也可以等劳伦斯身体好些后,让劳伦斯和你谈谈。”
迈克尔狡黠一笑:“我听说,劳伦斯和他的家人对他手指出血这件事情,很有意见。”
迈克尔的双手轻松交叠在桌面上,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似是在无意间跟随着心中那股坦然与自信的节奏。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以升职机会为诱饵,哪有打工人不上钩?以“把柄”相要挟,苏桐哪里敢说个“不”字。
苏桐心一横,去就去。拿不到云盘密码,迈克尔也不能把她生吞活剥了。
“好。不过,迈克尔,我有一个要求。”苏桐决心还是要把主动权握在自己的手里。
“什么要求?”迈克尔问。
“我这趟回中国,也算是有工作任务在身。因此,我要求,报销回中国的机票。”苏桐将“报销”的单词说得掷地有声。毕竟,越接近起飞时间去购买机票,价格一定越贵。
既然急切的是迈克尔,那就让他来掏腰包。
迈克尔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听到苏桐的要求,内心不禁泛起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波澜。他的双眉微微皱起,目光从苏桐身上扫过,眼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这份请求实在是过于平凡,甚至可以说是缺乏远见。
苏桐分明在迈克尔的眼神里看到了他腹诽的那句“难怪你这么多年都没能获得晋升,总是关注这种小事”。
迈克尔点了点头,表情中带着一丝无奈:“没问题,苏桐,我期待你尽快找我报销返回纽约的机票。”
苏桐刚刚走出迈克尔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