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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根本不会明白，惊棠她和所有人都不同，你口中舞刀弄枪的武妇，却正是护卫一国的英雄，这样的人，却甘愿嫁于我屈居后宅，洗手羹汤。”

提及楚惊棠，江羽冷淡的眸子终于柔和下来，流露出一丝眷恋和愧疚。

“如果不是以为你中毒将死，我根本就不会答应你这个荒唐的要求。”

思及此，江羽的语气渐渐冷了下去，不再留任何情面。

“叶殊，你品行不端，背离师门之道，自今日起，你便不再是我清虚观弟子。”

叶殊脸色骤变，不可置信地摇头，声色俱厉：“不，你不是师父，你没有权力将我逐出师门！”

江羽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

“你走吧，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师妹，也不再是国师府的人，我自会去向师父请罪，说明这一切。”

叶殊彻底慌了，她膝行到江羽面前拉住他的衣摆，试图用眼泪再度让江羽心软。

“师兄，求求你，不要赶我走。你想怎么样罚我都可以，只要你能让我留在你身边。”

江羽低下头，漠然看着叶殊那满是泪痕的脸庞，拂开了叶殊的手。

“叶殊，机会我给过你，你有无数次的机会向我坦白或是收手，但从你选择欺骗我至此的那一刻起，就不可能再有机会了。”

“我不想再看到你，你好自为之。”江羽的声音冷漠如冰，不带一丝温度。

他转身离去，走进无尽的雨幕，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江羽，你会后悔的！”叶殊绝望地喊道，然而江羽的脚步却再不会为她停留。

叶殊颓然瘫坐在地，望着江羽渐渐远去的背影，不时低低笑几声，似是陷入了疯魔。

“师兄，这是你逼我的。”

她怨毒的语气隐没入呼啸地风雨声中，不为人知。

第20章

江羽的身影在暴雨中显得愈发单薄，他踉跄着步伐，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与额头的冷汗交织在一起，打湿了他那一袭青色道袍。

夜，愈发深了，江羽的眼前逐渐模糊，冰冷的雨水彻骨寒冷，最终支撑不住倒在了房门前。

意识混沌间，诸多记忆涌上心头，全是关于楚惊棠的。

然而记忆的终点，却在楚惊棠陌生的目光中戛然而止。

“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惊棠！”

江羽猛然惊醒，含泪的目光朦胧的望向房内唯一的身影，却是他的道童无念。

“师父，你终于醒了！你晕倒在房前，可吓死我了！”

无念说着，替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递来一碗温热的汤药。

江羽敛去眸中的失落，道了声谢。

然而刚刚抿下一口，便皱起了眉，一股寒意从喉咙蔓延至全身。

“啪”——

瓷碗从江羽颤抖不稳的手中滑落应声而碎。

江羽扶着床沿不可遏制地剧烈咳嗽起来，无念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要哭出声来。

“这药，是谁给你的？”

“是，是叶师叔给您抓来的，她留下这药便走了，怎么了师父，这药……这药有问题？！”

无念不明所以，但看江羽的反应不禁胆寒起来。

望着地上被药液氲湿的痕迹，江羽苦笑出声：“罢了。”

“怎么办？我……我去给您请医师来！”

无念自责无措地就要往门外跑，被江羽一把拦了下来。

“别跑了，不会死的，只是难受些罢了。”

江羽心里清楚，叶殊既给他下毒，必是无解的。只是这句话被他隐了下来，没说给无念，怕他自责更甚。

“别哭丧着脸，过段时日我们还要回一趟蜀山，你先去收拾收拾准备吧。”

无念点点头，十分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等无念走后，江羽才脱力般躺回榻上，自骨髓传来的寒意让他不禁蜷缩起了身子，四肢百骸都疼得恍惚。

他清晰地明白，叶殊给他下了毒，虽不至于一下要了他的命，却能伤之根本，让他终生都受此折磨。

掌心紧攥成拳，痛意密密麻麻地传来，而冰冷昏暗的房间时刻提醒着他，那个在他病中会为他嘘寒问暖，忙前忙后的人不在这里。

“惊棠……我后悔了……”

寂静的房间中，无人应答。

刻骨的相思涌上心头，一时竟让他分不清到底是哪个更让他痛苦。

那日江羽离开后便再没来过，楚惊棠虽然忘记了和江羽的过往，却在每次见到他时，心底都会不自觉生出一股异样的情绪。

这种不受控地感受让她心烦意乱。

但好在，她的身边还有云止。

“惊棠，这是京城新盛的凌云白茶，我给你带了些。”

“近日京中头病的人越来越多了，惊棠，你要千万注意些。”

除了给楚惊棠带东西，云止不时也会提起行医时的见闻。

彼此都默契地对那三年的时光闭口不谈，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直到这天，云止耳尖泛红地走到她面前，认真且万分郑重道。

“惊棠，我想……娶你为妻。”

第21章

楚惊棠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她看着眼前低垂着眉目，紧张不已的云止，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这句话我一直藏在心底，不敢对你说出口，从前我想着，只要能守在你身边，哪怕这段感情终生不言也是可以的。”

“但后来我发现我错了，也是正是因为我那一时的懦弱，才让你……让你后来所托非人。”

云止垂在广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这些天，我想了很久，兴许这对你我来说，都是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楚惊棠不禁纳然，一直以来，云止似乎一直都坚定地跟随在她的身后，却从没有一句怨言。

她从前追随着江羽的身影，却始终忽略了这个一直在自己身边默默无声的人。

云止温柔的眼尾微微泛红，第一次逾矩，握住了楚惊棠的手。

“惊棠，不知你可否愿意……愿意与我共度此生，我云止此生，必不负你。”

云止掌心间暖热的温度驱散了楚惊棠手心的冰凉，这些山盟海誓，楚惊棠已经不会放在心上。

但是望着云止那双希冀而郑重的眼眸，楚惊棠愣了愣，在这样不加掩饰的爱慕之中，轻轻地点下头。

“好，我答应你。”

这一年，京城的初雪似乎下的过分早了些。

簌簌雪花飞落，渐渐落满了山道，而清虚观就坐落在蜀山之巅。

江羽循着记忆沿着山道曲径走着，却被两个小道童拦住了去路。

“请问可是江羽小师叔？”其中一个小道童恭敬问道。

“是。”江羽回应道，他的脸色苍白如雪，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师祖知道你今日会上山，特吩咐我二人在此相迎，若是为他人所求，还请小师叔从此处开始，三步一跪，九步一叩首，清一清被繁乱世俗所扰的心。”

小道童说着，指了指身前的一块石阶。

“这怎么可以！我师父他身上还有……”

无念诧异担忧不已，却被江羽拦了下来：“你先随他们上山吧，我随后便到。”

看着江羽身上披的薄薄雪氅，无念内心挣扎半晌，最终被拦路的小道童推着上了山。

山道上覆盖着薄薄的新雪，江羽垂眸望着一眼不见首的石阶，撩起道袍下摆，跪到了回到灵山的第一阶上。

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所求一步一叩跪上山顶，是为娶楚惊棠。

他本是不恋俗尘的方外之人，却为楚惊棠投身红尘纷扰甘之如饴。

风雪料峭，江羽感到体内的寒毒似乎也要作乱，彻骨的寒意漫上四肢百骸，每一步都开始变得异常艰难起来。

飘飞的雪花肆意落到他的墨发，道袍之上，更添冷意，但江羽已经被这绵密的冷痛刺到了麻木。

直到双手和膝盖磕出青紫，浑身僵不能动，寒到发颤之时，才终于迈上最后一级石阶，看到那座熟悉的道观。

他感到眼前一片昏暗，将将欲倒之时，一双苍老有力的手稳稳扶住了他，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师父……”

京城内。

素来随心洒脱的云止对这场婚事格外重视，他前前后后布置了半月余，才终于妥当。

一时唢呐震天，喜气洋溢，楚惊棠缓缓从花轿内走出，迈入云府大门，堂内宾客满座，纷纷道贺。

在所有贺喜中，一道突兀的反对声直入堂内。

“慢着，这桩婚事，你们不能成。”

楚惊棠撩起盖头错愕回头，只见一身青色道袍，玉冠束发的人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