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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6-12 05:43:26 来源:挑藏网 点击:
  郁漓忍不住道:“阿姨,我有些担心她……”
  “她会好的,”赵念巧坚持,“这么大人了,也要学会坚强,脸皮太薄很难在社会上生存,今天你家里人也算是给她上了一课,让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郁漓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赵念巧这也是在敲打他。
  毕竟贺淮之今天这一遭,是为他受的。
  他觉得心口像是被剜了一块,呼吸也不畅快,但又很难反驳。
  “回去吧,”赵念巧直接下了逐客令,“既然你没打算和栀子在一起,就别惯她毛病,有些事得她自己想明白。”
  郁漓回了家,他觉得自己有些狼狈,但又说不清狼狈在哪里。
  可能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吃过闭门羹。
  这一晚,郁漓前半夜失眠,后半夜勉强入睡,梦境里浮浮沉沉,总看见贺淮之那张带泪的小脸。
  凌晨时分他被梦惊醒,梦中贺淮之再一次甩开了他的手。
  他心跳得很快,心口像是被人挖空了一块,漏着风。
  总感觉有什么要离开了,这种无法掌握的感觉,居然令他有些恐慌。
  翌日,贺淮之一直躺到早上十点多。
  最后她被楼下的争吵声吵醒。
  如今屋子里没有用人,显得很空旷,赵念巧和许何平一吵架,偌大的房子似乎有回音。
  贺淮之神思困顿,好一阵,才缓慢起身下床,她赤着脚,推开门慢慢走到接近楼梯口的位置,却没走过去。
  这个位置可以将楼下的声音听得很清楚。
  “牧之要看栀子你拦什么拦?”许何平怒不可遏,“现在他们得培养感情,你这个当妈的不帮忙就算了,乱掺和什么?!”
  赵念巧冷笑,“你还做和梁家结亲的美梦呢?以为能靠卖女儿拉投资和贷款?昨晚牧之都说得那么明白了,人家根本没看上栀子,那小子心那么野,你以为他会愿意和栀子在一起?”
  “那你说贺淮之有什么用!”许何平手指着赵念巧鼻尖,“你生下的这个货有什么用?!我养她这么多年,没要求过她什么,现在就连让她讨好梁家人她都做不来,简直就是个废物!”
  贺淮之没有再听下去,她转身,脚步有些仓促地往自己卧室走。
  进去关上门,她扑到床上,用被子包住自己全身,蜷缩起来,捂紧自己的耳朵。
  眼泪又一次涌出来。
  那些话像刀子一样刺进她的心脏,她疼得受不了了。
  ——人家根本没看上栀子。
  ——你以为他会愿意和栀子在一起?
  ——你生下来的这个货有什么用?
  ——简直就是个废物!
  她咬着嘴唇,浑身都在发抖。
  许何平也好,郁漓也好,他们都让她觉得自己很差劲,不配被爱。
  她忽然想,不如去死吧,死了就不用面对这些了,也不用再思考。
  她孤独地幻想着死亡,这个极端的想法又将她拉扯进回忆里。
  只是他的崩溃都是无声无息的。
  贺淮之初三那年,梁锦墨快要高考了。
  虽然后来梁正国重新给了他家里的密码,但那时他其实已经不太回梁家了,然而寒假他无处可去,还是在春节前夕回到了梁家。
  那一年,梁家人决定旅行过年。
  但是他们的旅行计划里,不包括梁锦墨。
  用人也放假了,梁锦墨一个人被留在宅子里。
  除夕夜,贺淮之站在窗口望向梁家宅子,整栋宅子都是黑漆漆的。
  她乐观地想,或许梁锦墨也不在梁家,回他妈妈那边了,然而当接近午夜,烟花四起,她看到了他。
  他就站在二楼一间屋子的窗口,像暗夜里的幽灵,他望着外面璀璨绚丽的烟花,却没有为自己开一盏灯。
  那一晚贺淮之都没睡好,她没法想象梁锦墨一个人是怎么过年的。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大清早,赵念巧和许何平的开年第一吵就发生了,贺淮之在家呆着也很烦,她将冰箱里用人包的饺子偷偷装进饭盒里,想去送给梁锦墨。
  不过她过去时,正碰上梁锦墨出门。
  他看到她,只是淡淡移开目光。
  贺淮之做贼似的,跑过去将手中的餐盒往他手里塞,“这是饺子,你回去自己煮一下就能吃了。”
  梁锦墨闻言,又瞥了她一眼,瞳仁黑沉,像一潭死水。
  不过,他还是没理会她,也没接餐盒,他转身就朝着小区侧门方向走。
  贺淮之气得跺脚,扭头想回自己家,但走了两步,又回头。
  梁锦墨的身影越来越远,他孑然一人,看起来孤零零。
  她踌躇几秒,一想到回去许何平和赵念巧可能还没吵完,干脆折回去,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大过年的,她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如果是找朋友玩就好了,那她也能放心一点。
  梁锦墨没有搭乘任何交通工具,一直不停地走,他好像也没有目的地。
  贺淮之跟得有些累了,此时他们已经走到开放的街心公园,梁锦墨顺着九曲桥走了上去。
  他是想逛公园吗?她怀疑他是太无聊,大年初一这个时候,公园里人都没有。
  她追上了九曲桥,心想再送一次饺子吧,这次还送不出去,她就扔路边垃圾桶,反正现在回家,许何平和赵念巧应该也吵完了。
  然而,变故发生得非常突然。
  九曲桥中段被一座假山遮挡,贺淮之刚刚拐过弯,就看到梁锦墨已经站在九曲桥的扶手上。
  他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直接跳了下去。
  落水声传来,贺淮之睁大双眼,手中的餐盒掉落在桥面上。
  她不太明白自己看到了什么,扭头往湖中看,先看到的是旁边一块标识牌:水深三米,禁止游泳嬉水
  “梁锦墨!”她听见自己惊叫出声。
  大冬天的,湖水表面原本结了一层薄冰,此时碎了大块,贺淮之看到有水泡浮上来。
  她不会蠢到以为梁锦墨这个时候下去是玩水游泳,她趴在栏杆上,慌得六神无主,又喊了一声梁锦墨,跟着喊救命。
  没有人回应,她再也顾不得其他,翻过栏杆也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