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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4-10 12:32:34 来源:挑藏网 点击:

这里的时候天还没有亮透,设在山脚下小镇里的售楼处要到十点的时候才开门营业。他们两个停好车子,检查好穿戴,然后上了山。山路不好走,他们徒步在山里走走停停地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走到这个地方。

  “你说,他们会不会真的砍下这颗树?”张明天听见她问。

  不等他回答,她又说,“砍下来的树,他们要运去哪里?是就近砍了卖给附近村民当柴火还是卖给木材加工厂?”

  张明天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半个月前,他偶然间与客户聊天的时候,听说了奇风山要被开发的消息。他当天就开车过去,果然看到了开发商竖起来的广告牌。售楼处的工作人员告诉他,说他们已经拿到了政府发给他们的开发许可,会在这一片的山里盖大概五十套别墅。

  售楼小姐给他看沙盘,激光笔的红点停留在那个小山头上,“别墅群就在这里盖,这里风水好,气候好。最适合修身养性了。”

  他笑着问,“风水好这件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当然是有把握才能这么说的呀。”售楼小姐故作神秘地凑过来,“我们老板请了好几个高人来看过,都说这里风水是特别得好。”

  张明天笑着点点头,听售楼小姐的口音,根本不是本地人。很明显的,如果她的老板真的请来了风水师傅,那这师傅对当地的历史也是一无所知。老板如果是本地人的话,或许会知道一点,但对于一心赚钱的商人来说,怕是哪里的地便宜,哪里就是风水宝地吧。

  张明天又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沙盘。然后取走了几张传单,离开了。

  也许等到他们挖掉,移走了这颗树,这里的风水才会真正的好起来。此时此刻的张明天想。上一次他和别人一起站在这里,一起凝望这颗树的时候,身边站着三个人。现在,这三个人里,也只剩下了两个。除了站在自己身边的她以外,另一个在哪里,可能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但这世上怕是有一个人知道。他们都怕被那个人找到。张明天叹了口气,在心里想。

  用不着闭眼,恍惚间,那几个人的样子就浮现在他的眼前。

  张明天有点走神,站在他旁边的女人显然也有自己的心事,她脸上的表情说明,此时此刻,她也正陷在某种回忆里。张明天望着她,在那一秒里像是回到了过去的某个时候,他忍不住开口叫她,“姐。”

  女人吃了一惊,转过头看了张明天一眼,然后又把头扭了回来,“我现在比你小,你忘了?”

  张明天没再说话,他沉默地点点头。

  山里不能点火上香,他们两人双手合十,在树前默默祈祷。然后,他们互相搀扶着,慢慢地下了山。

  两个人都穿着登山运动服,即使被村里的人看到,也只会觉得他们是登山爱好者。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的脸都是阴郁的,往事在此刻已经追赶上了他们。

  “你还恨吗?”她问张明天。

  张明天没说话,她知道,这是默认。如果张明天没有恨的话,那几个月前自己去找他的时候,他肯定会将自己拒之门外。张明天本是打定了主意不想结婚的,直到自己的出现。按照他的话说,这是报恩的时候。

  “你的钱够用吗?”张明天问她。

  “够了。”她说。

  “你得多吃点,你还是太瘦。和以前一样。”张明天说。

  他们的话题渐渐就转移到孩子身上去,她告诉张明天,她已经想好了,等孩子满一岁,她就会带着孩子离开,不再打扰张明天。

  “我希望是个女孩。”她摸着肚子说。

  张明天说,“男孩女孩都好。只要孩子健康开心就好。”

  “那如果他们发现了那棵树,该怎么办?”她问。

  “我觉得应该不会有那么快。”张明天说,“你先生下孩子,以后的事,只能到时候再说。”他把着方向盘,“我觉得我还是得想办法,先找一下吕坤。”

  “能找到吗?”

  “总得想办法找。”张明天说,“毛胜军的事他应该还不知道吧。”

  当年,他,游佳,吕坤,毛胜军是在同一个星期被送进奇风山的,后来,又过了一个礼拜,白色面包车又停在铁门门口,几个人拽着一个女孩子下了车。和刚来时的所有人一样,她很不配合,于是第一天来的时候就被关进了净心室。

  应该是她从净心室出来后的第三天,张明天才终于看清楚她的脸。并排跑操的时候,他偷偷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孩没看他,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说,“我叫刘向莉。”

5.

  张明天父母离婚的时候他刚过完十四岁的生日。手续是背着他办的,他一点都不知道。在此之前,他只知道父母吵了架,然后梁宝琳出了国。梁宝琳走的那天,张明天第一次见到父亲流了眼泪。

  虽然父亲有稳定的工资,可父子俩还是过了一段失序的日子。以前梁宝琳在的时候,家里总是有烟火气,灶台永远是热的,父子俩的脏衣服破袜子什么的都有人收拾。张明天嘴馋的时候去烦梁宝琳,梁宝琳也总能变戏法一样地拿出几个张明天喜欢的零食。

  梁宝琳走后,张明天出门上学的时候脖子上总得挂着一把钥匙。回家后屋里死气沉沉冰锅冷灶的,就连桌子的灰尘都带着一股子丧气的味道。他去厨房翻找,找到上一顿剩下的一个韭菜包子。他去接了点热水,然后就着热水把凉透了的包子一口一口吞了下去。

  梁宝琳给他写过信,信里面的梁宝琳俨然已经有了新的气象,她向张明天描述着自己在国外的奋斗,还有对未来的向往。她很想把自己的这份热情和斗志也通过笔墨传递给张明天。她激昂地写,

  “孩子,你知道你为什么叫明天吗?因为我们希望你的明天永远比你的今天好!那么,为了你的明天,努力吧。妈妈永远相信你!”

  张明天读着信,身后是来家里帮忙的小姑一边拆被套一边抱怨的声音,“哥,你也是懒得出圈了,是不是以前被别人伺候惯了?要不是我昨天在路上看见小天,看见他那副脏皮猴儿样,我都想不到你们过得是这日子!那小天身上的衣服,那袖口领口黑得都发亮了,你都看不见?你看那球鞋,谁还能看出来那原来是什么色?还有你,你那袜子几天没换了,你穿着那袜子去单位你都不嫌熏到别人?”小姑说到气头上也有点口不择言了,“哎哟哟,我也是没想到,人家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还是没走出来,你还真是个情种。当年咱妈是怎么说的,就说人家看起来心就很野,你不一定能镇得住人家,怎么样,不听吧?这叫什么,就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行了,别说了。”爸爸听得有些生气了。小姑闭上了嘴,她抱着刚拆下来的tຊ被套和床单往洗衣机里塞,旁边的盆里还泡着整整一大盆父子俩的脏衣服。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