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眯了下眼，脸色肉眼可见变得深沉了，“我回公司要一小时。”
他交代完助理，又联系局子的队长。
“我父亲去了？”
“周老爷子哪会亲自大驾光临啊，他秘书来了一趟。”队长又好笑又惊奇，“你父亲私下调查你呢。”
陆清寒挂断。
苏曼抓住他袖子，“周叔叔是不是怀疑什么了？”
周淮康的眼力比周夫人刁钻，到底是混权贵圈的，没两把刷子混不到今日。
周夫人太信任苏曼了，也太讲究伦理纲常了，周淮康则不然，男人信欲望。
欲望往往是突破禁忌，毁灭道德的。
周淮康是以男人的角度对待陆清寒的一举一动。
......
苏曼心不在焉跟着陆清寒离开酒店。
外面有一条一百米长的窄巷，车驶进不来。
红旗L9泊在巷子的尽头。
她穿了高跟鞋，地面又湿滑，细跟踩在井盖的孔里，整个人踉跄朝前栽。
陆清寒眼疾手快扯住她外套，一副不耐烦，“滑一跤，妆白化了。”
苏曼稳住平衡，翘起脚，幸好鞋跟没折。
“我没化妆...是淡妆。”
“淡妆不是妆吗。”陆清寒走在她身后，“不化还好看点，化了反而不好看。”
路过网吧的玻璃窗，她悄悄照镜子。
四目交汇，陆清寒也在照，她照自己，他照她。
“好看吗？”他问。
口红是太艳了，睫毛粘太长了。
苏曼心虚，不照了。
传来一声轻笑，她扭头，陆清寒面无表情拖着她的行李箱，缓缓移向她，“怎么？”
“你笑了吗。”
“没笑。”他干脆利落。
苏曼又扭回去。
行驶过护城河桥，陆清寒搁在储物盒的手机响了，屏幕显示关靓。
他摁掉。
电话又响。
他又一次摁掉。
苏曼清了清嗓子，“你停车，我下去，你接完我再上车。”
第31章她好在哪？
陆清寒大约和关靓吵架了，神色不大好，寒森森的，“用不着。”
电话没继续响了，关靓发来一则短信，“京臣，你删我微信了？”
苏曼瞟到这一行字。
陆清寒注册微信是为了进工作群，他从不私聊，不发朋友圈，名字是“.”，头像是一座山。
他去欧洲出差拍的。
苏曼无数次点开他的朋友圈，无数次失望而归。
生日，节日，包括周淮康夫妇的大寿，他一张照片都没上传。
一潭死水一般，犹如一个废弃的号。
陆清寒仍旧没回复关靓，直接删了短信，拉黑了她的号码。
手机丢回储物盒。
车厢气压骤降。
苏曼蜷在副驾椅，眼尾余光打量他。
关靓的情商其实很高，她输在太急于上位，陆清寒又一贯讨厌没分寸、没底线的女人，她提出安排堂弟去分公司的那一刻，“小周太太”的位置注定与她无缘了。
“华家的小姐...是和你订过亲吗。”
“家里长辈口头的玩笑。”陆清寒单手操控方向盘，单手脱了西装，顺手扔在后座。
苏曼觉得挑起了话题总要完美圆场，她犹豫了一秒，“华小姐比关小姐好。”
他握拳，抵在人中处，“好在哪？”
“好在周阿姨喜欢。”
陆清寒没吭声。
苏曼不清楚自己期待什么，期待他回tຊ答一句“长辈喜欢是长辈的意思，我有我的意思。”
她有一种憋到窒息，深深的无力感。
太多无法触碰的东西横亘在她和陆清寒之间。
明知不可为，又被魔力吸引着在边缘徘徊。
......
苏曼没通过华耀的面试，对方嫌她经验少，又没毕业，不愿意提供实习岗位，陆清寒把她送回周家了。
这几天学校没课，工作更没着落，苏曼倚在阳台上，托着腮，琢磨出路。
她每次回老宅都抢着干活儿，保姆不许她动手，她逮到什么弄什么，擦擦家具，浇浇花，洗洗菜，绝不吃闲饭。
寄人篱下的滋味，经历过才懂其中的酸楚。
苏曼在厨房收拾垃圾的工夫，周夫人的车开进院子里。
陆清寒陪着周夫人下来。
“禧儿，我和京臣又筛选了几个青年才俊，不比叶家的公子差。”周夫人斜挎包，披着斗篷大衣，雍容华贵，“我倒不信了，除了叶柏南，天底下没有优秀的男人了？”
苏曼果然猜对了。
周夫人要么是打消相亲的念头，要么是报复性相亲。
叶家这次狠狠拂了周家的颜面，在圈子里是个小笑柄了，周夫人心里的怨气积攒得很深，她既是帮苏曼选，也是帮自己出口气，打回叶家的脸。
苏曼过去看了一眼相片。
有三十出头的，有二十出头的，尽管不及陆清寒和叶柏南仪表堂堂风华玉树，起码也算得上一表人才，五官端正。
估计背景也响当当的厉害。
她晃神之际，陆清寒不知何时走到她旁边。
在周夫人的眼皮底下若无其事挨着她，弯腰拨开相片，呼出的热气钻入她脖颈，密密麻麻的一层痒。
苏曼一激灵。
“这个不错。”陆清寒食指戳了戳穿运动服的男人，这一堆之中最其貌不扬的，寸头，国字脸，大鼻子，晒得黝黑，个子也略矮，只占了年轻的优点。
“岁数小，有活力，和禧儿般配。”
陆清寒戳相片的哒哒声像是敲击在苏曼的心上，惊得她一颤一颤。
怎么听，怎么是反话。
分明这个男人最丑，其余的哪个也比他强。
周夫人仔细端详，“是赵家的公子，开了一家健身房，气盛的毛头小子，万一欺负禧儿呢？”
“有您护着，谁敢欺负她。”陆清寒坐在沙发上，随意翻开一本旅游杂志，不再看这边。
“你周叔叔的秘书介绍的，家世是好，外形条件我不满意。”周夫人否决了，指着另一张，“他呢？”
苏曼凑近，这个白白净净的书卷气，戴眼镜，高鼻梁，像欧美混血儿。
样貌是最出挑的。
周夫人笑，“禧儿相中了？”
沙发上的男人忽然喝呛了一口水，闷咳一声，撂回茶几上，皱眉吩咐保姆，“太烫，换一杯温的。”
苏曼重新站好，“周阿姨，我没心情相亲...”
周夫人误会了，“禧儿，让叶柏南伤了心了？”
她抿唇，点头不是，不点头也不是。
半晌，模棱两可说，“我想缓一缓。”
周夫人一听，也意识到逼得太紧了，叶柏南那样光彩夺目的男人，任何女人接触过他，又遭拒绝，一时半会儿都意难平，至少隔一段时间才瞧得入眼别的男人。
于是很通情达理同意她缓了。
苏曼下午又接到华耀人事部的电话，告诉她客户的公司在招聘紧急公关，负责公司商务、纠纷、各类绯闻的对外公关和发布，公司名叫乔尔。
面试地址在一楼的小型会议室。
部门经理看完她的简历，“哎？万利有个女职员砸伤了北航分公司的老总，是你实习的这家万利吗？”
苏曼局促笑。
经理来了兴致，“你们是一个部门的同事？”
职场潜规则挺多的，闹到男人见血光、女人进局子的并不多，业界自然好奇。
陆清寒封锁消息及时，加上没立案，只有万利的一部分同事知情，具体内幕一直没流传开。
“关系生疏...我不太了解。”
部门经理发觉她不乐意多谈，也没刨根问底了，“我们公司和万利没什么来往，不过上星期郑梅投简历了，目前在策划部工作，郑梅你认识吧？”
苏曼垂在两边的手倏而攥拳。
郑梅是男人婆。
上星期...
马明昭出事正是上星期。
原来郑梅早就计划好退路了。
亏了那么相信她，竟然没发现她藏了陷害的心思。
苏曼从会议室出来，对面的高管电梯恰好打开。
为首的男人步伐矫健，长腿顶得大衣下摆翻飞扬起，随从下属向他汇报中午的行程，去研发基地视察，与制造商签订合同，男人目不斜视，直奔公司门外等候的黑色大车。
苏曼认出男人是叶柏南。
虽然对他没有男女方面的好感，但毕竟决定权在他手里，他没相中自己，多多少少是较着劲儿的，再碰面很别扭。
她特意转过身回避。
“苏曼。”
她脊背一僵。
本能停住。
“真是你。”叶柏南去而复返，站在她面前，“你在这里干什么？”
第32章是苏曼没相中我
苏曼没想到叶柏南会主动打招呼，叶家与周家算是混同一个圈子的，相亲失败，双方都尴尬，叶柏南却从容坦荡，仿佛什么没发生过。
“我来面试。”
叶柏南微微蹙眉，“你不是明年毕业吗？”
苏曼一时语塞。
连周家的保姆也富得流油，她好歹是周夫人对外承认的半个女儿，大约不会有人相信她缺钱，很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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