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砚瞬间警惕起来:“皇上要毁约?你这样对得起顾姑娘吗?”
“让她出宫就对得起她了?让她在滇南染上头痛病,活活疼死就对得起她了?”
祁砚一时噎住,当初顾家众人染病的消息,还是他带进宫里来的,此时竟完全无法反驳温执的话。
他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会照顾好她。”
温执毫不客气地嘲弄出声:“照顾?你拿什么照顾?你是能把她留在京城还是能辞官陪她南下?”
祁砚不喜欢他语气里的嘲讽,前者的确不行,可后者……
“辞官也未尝不可。”
温执越发嘲讽:“你陪着她,她便不会染病?不会吃苦了?”
祁砚哑然。
他不说话,温执也沉默了下去,半晌他才叹息似的开了口:“祁砚,她本就是天之娇女啊,凭什么后半辈子要在泥地里挣扎?”
他抬眼看过来,目光灼灼如火:“朕不否认,你愿意陪她跌落泥潭是有心,可朕却偏要把她拉出来,朕要把她捧上天,让她这辈子都不必再碰到泥垢!”
第219章顾家会是冤枉的
祁砚被温执的话说得回不过神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你想为顾家翻案?”
温执将先前从温家那里得到的密信推了过去:“你先看看。”
祁砚迟疑片刻才拿过来,看清楚内容后脸色瞬间变了:“竟然是这样,先皇和顾家有何仇怨?竟然宁肯驱狼吞虎也要毁了顾家?”
“朕还在查,但和齐王脱不了关系。”
兴许这是父子合谋,想要制造个把柄拿捏住顾家,好为己所用,只是最后齐王先一步倒台,而先皇也无力再控制事情走向,导致了世家和朝廷的平衡被打破,世家趁机鲸吞蚕食,一举压制了朝廷。
但那些终究只是猜测,内情如何还是要查。
祁砚盯着那封信看了又看,显然他还没有插手进来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件事有多难。
“皇上查了多久?有证据了吗?”
说起这个温执也头疼:“半年,朕命人暗中查探了这么久,却始终没找到有力的证据,当年先皇做的准备十分充分。”
祁砚沉默片刻,神情很是复杂地开口:“还有另一种可能。”
温执眯起眼睛:“你是想说,顾家可能是罪有应得?”
显然这么恶毒的话,祁砚并不想用来形容顾锦以及顾锦的家人,所以他又沉默了。
可事实就是事实,挣扎片刻他还是再次开了口——
“皇上自小生活在温家,应该很清楚,这些世家大族,朱门下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阴私,即便顾内相是清白的,可顾家其他人呢?那么多人,良莠不齐,他身为内相,难道从不曾替家中子嗣周全过吗?”
曾经的世家的确是大周朝的中流砥柱,培养了数不清的人才,只是生在高处,见惯权势,难免会想要更多。
那些流着各家族血脉的皇子,将晋王养在膝下的太后,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温执抬手揉了下额角:“不必做无端猜测,等事情查清楚再说吧。”
祁砚叹了口气:“臣也希望这是一桩冤案。”
“那你就多用心。”
祁砚惊讶抬头:“皇上要将这案子交给臣?”
“你真当你有三头六臂?”温执失笑,“术业有专攻,查案这种事还是交给旁人吧,你只需要帮着挡一挡旁人的视线就好,别让人坏了清明司的事。”
祁砚松了口气,又有些失望,他想亲手查出来顾家的无辜,可也知道那希望很渺茫,倘若事与愿违,他能做的也只能是照顾好顾锦。
“行了,传膳吧,你手里拿的是佃租之法的章程?”
祁砚险些忘了正经事,连忙将折子递了过去:“是,臣和户部度支司几位能吏商讨推演过数回,这般施行既利于民生又不会损耗国库,乃是最权衡之法。”
午膳很快被摆上来,温执边吃边看,一顿饭的功夫已经琢磨了个七七八八:“明日早朝提上来吧。”
祁砚应了一声,躬身退下,可大约还惦记着顾家的案子,他走到门口又转身看了过来:“皇上,如果顾家当真是……您会放顾姑娘走吗?”
温执不自觉抓紧了手里的折子,好一会儿才开口:“当然,朕并非出尔反尔之人。”
祁砚松了口气,再次行礼退下,浑然不觉温执看着他背影的目光逐渐阴郁,顾家当真如何?
当真是罪有应得?
祁砚,你应该相信,朕不会让你查出那么一个结果的。
朕想要顾家无罪,顾家就一定会无罪。
祁砚心口忽地一凉,他有些莫名,可很快就顾不得了,因为前面不远处,顾锦正站在树下的阴影里等着他。
他不自觉笑开,快步上前:“顾姑娘,让你久等了。”
“我也是刚来,大人找我可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祁砚有些窘迫,他只是许久都没见顾锦,有些惦记而已,先前中秋节他寻了个借口滞留宫中,本想和顾锦一起过的,可惜后来托人来寻她的时候,却发现她并不在宫里。
“只是惦记着姑娘的伤,中秋宴一番忙碌,身体可还好?”
“多顾大人记挂,无恙。”
她将一本书递过去:“先前听说大人最近对精怪传记很是感兴趣,恰巧前几日收拾东西,找到了《博物志》的善本,虽比不得孤本珍贵,倒也是难得的珍品,送与大人吧。”
祁砚喜出望外,他没想到自己会收到顾锦的礼物,接过来的时候指尖都在哆嗦。
“多顾姑娘,我一定好生珍藏。”
他喜形于色,看得顾锦低下了头,她承了祁砚不少人情,原本是想着慢慢还地,现在应该没有这个机会了。
只送了一个善本,她算是占了大便宜。
“愿大人前程似锦。”
祁砚发热的脑袋稍微冷静了一些,隐约觉得顾锦这话说得不合时宜,可似乎这种话也不是非要在特定场合才能说的。
“那我也祝姑娘能得偿所愿。”
终究还是高兴占了上风,祁砚爱不释手地捧着书走了,顾锦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这才轻轻叹了口气。
祁大人,日后保重啊。
“人都走了,还看。”
温执酸溜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锦一转身就见他靠在乾元宫大门上,话虽然是和她说的,却扭着头,一副并不想看见她的样子。
顾锦还想着去给顾淮安送信,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要走:“既然皇上不想见奴婢,奴婢就告退了。”
温执却是愣住了,眼见顾锦真的要走,连忙上前两步拉住了她,赔笑道:“怎么可能不想见你?我只是别扭一下,你别当真,我想见你,很想见你。”
顾锦微微一怔,她没想到温执会追上来,更没想到会从温执的话里似乎听出讨好和低声下气,仿佛自己这一走有多么严重一样。
第220章有人给他下了药
第二天早朝,温执做了两件大事,一件是允了参知政事奏请的佃租之法;一件是发了南巡的旨意,并严令各地官府不得献礼,不得借接驾之事铺张。
旨意一下,前朝后宫便立刻热闹了起来,顾锦忙得脚不沾地,太后离宫,后宫管束上本就松散了一些,加上尚宫局前阵子的清洗,人手很是不足,她还要抽调一批随驾伺候。
再加上南巡期间吃的穿的用的,一样都不能落下,事情琐碎又繁杂,还要挤时间为秀秀做安排,即便是蔡添喜在宫务上也帮衬了不少,可他毕竟是年纪大了,顾锦也不忍心操劳他,最后还是自己扛了起来。
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已经到了南巡前一日。
她核对完随驾名单,总算得以坐下来喝口茶,却是刚喝了一口外头就传来了吵闹声。
“你这丫头怎么听不懂人话?几件衣服还非要见姑姑,给我就成了。”
这是听荷的声音,前阵子她受了罚,能走动了就回来当差了,只是顾锦最近忙得厉害就没理会她,不防备头一回注意到对方就要惹麻烦。
“怎么了?”
她抬脚走出去,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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