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小侯爷是个极为要脸的人,几经周转找上门去,未曾想却被人废了筋脉撵出门。」
「此后郁郁寡欢,招了邪魔上身,到头来陆家请人上门驱邪,嚯,好家伙,你们可知请的是谁?」
「谁啊?」
「那可是顶端仙门里的玉衡仙君!」
「只可惜,小侯爷命不好,死在了驱魔途中,到底是情伤太重,执念太深,怨气久久不散。」
「而后呢?」
「玉衡仙君把他镇压在了雷音寺下,如今七百年已去,他也应当转世投胎了。」
看着身侧言笑晏晏的少年郎,我心口发涩。
没有,他没去投胎,他成了一个彻底的恶鬼。
2
他问:「不请我喝杯茶吗?」
陆言年少时喜欢穿热烈的红衣,陆家娇惯他,他那时候总有些天真的性子。
我与他生前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剑宗的山门下。
那天也是冬雪日,天阴沉着。
一贯骄纵傲气的人却落魄的很,他哀求我。
「知知,跟我回家吧。」
我没应他的话,那时候甚至是不敢面对他的,只好让林恒替我送他离开。
只是我没想到,他会筋脉断裂而归。
此前我以为林恒只是不爱我罢了,没想到他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来。
林恒,他怎么能下如此狠手呢?
我握着手里的茶杯,只不过片刻失神,上面已经布满碎纹。
如今陆言一身沉郁的墨绿色,眉目也拢在阴翳之中,久不见天日的模样。
收敛思绪,我重新叫了小二,给他叫了一壶他年少时喜欢的茶。
他又笑了,「真是难为你还记着。」
我手指抓着膝盖上的衣襟,不知为何喉咙干哑的很。
「我一直记得。」
他略微压低眉目看我,眼里的笑意稀碎的裹着讽刺。
茶水上来,他径直倾倒,「当啷」一声,茶杯躺在桌子上。
「宋知,我恨你。」
无人注意,他如烟雾散去。
说书的继续说书,看客们三言两句。
他恨我,应该的。
我都不知道,那些年自己究竟做了多少的错事。
甚至于,如今还能不能弥补。
七百年,我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呢?
如今想来,居然只余可笑了。
陆言的魂魄薄弱了,应该是雷音寺数百年的镇压所为。
为陆言的事,我不得不回到雷音寺。
住持早已温茶等候。
「他身上的镇压阵法最多也就是六百年,正常情况下,六百年的时间,再大的怨气也该消散了。」
「那他这一百年……」
「孤魂野鬼,他做了一百年的孤魂野鬼,怨气难消。」
住持叹息一声。
「镇魂塔下的恶鬼冤魂会日复一日的经历佛法洗涤,对于魂体来说是大伤,如果他再不放下执念去投胎的话,他就要消散了。」
灵魂消散,再也没有来生。
「我怎么才能帮他?」
「用转轮台或可一试。」
转轮台可度万物,如今在玉衡仙君林恒手中,据说他因为一只妖魔已经下界到了剑宗。
我对住持颔首,为陆言点了一盏祈福灯后前往剑宗。
夏日大雨,我执伞再上剑宗。
三百年过去,门里多了许多新弟子。
「这是谁啊?」
「雷音寺的佛女,据说曾经是玉衡仙君的道侣,只不过后来被他甩了。」
「那现在来做什么?怕不是要求复合?」
「据之前的师姐说,这佛女七百年对仙君痴心不改,甚至为仙君抛家舍业。」
「七百年啊,那大抵是来求复合的了。」
接待师兄眼神复杂的问我:「佛女此来?」
「求见玉衡仙君。」
他了然的颔首,传了消息后,那边只有冷淡的两个字。
「不见。」
我无视师兄那怜悯的神情,径自到林恒的住处。
他的山头终年风雪,我敛袍跪在他的门口。
「宋知求见仙君。」
风雪稍停的七日后,那扇门才终于打开。
林恒清俊的身姿提灯而来,肩上压着一件鸦青色的披风。
他问我:「所求何事?」
再次相见,我竟然有一瞬的茫然与陌生。
这就是和我在一起七百年的人。
我竟然一时想不出,究竟爱他什么。
昔日的小师妹辛欣带着一身药味儿从他身后出来,见我浅笑。
「那自然是求仙君复合了。」
辛欣是林恒数百年前出任务时带回来的,她一向黏着林恒。
而林恒也惯着她,我与他因为辛欣争吵无数次,这小师妹对他分明爱慕。
林恒看着我的脸,神情似乎怔愣住。
「你说你叫宋知,你便是我在下界的道侣吗?」
他不记得我了,我攥着的手缓缓松开,对他露出一个笑。
「是,不过我们已经解籍了。」
看他表情不对,我再追加一句。
「放心,我不会纠缠你。」
「宋知此来,求仙君转轮台一用。」
我喜欢的是七百年前那即使落魄却依旧一身傲骨的青年。
而时过境迁,早已物是人非。
他青白的手指握着提灯的杆,那颜色比陆言的更加不像是活人。
「仙君,你叫我仙君。」
3
他神情有些不知名的痛苦与迷茫,我再度叩首。
「求借转轮台一用。」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转身投入风雪中。
一抹流光落在我的掌心,是转轮台。
辛欣居高临下的看我,「他已经不记得你了,你能不要再来此纠缠吗?」
我拿起转轮台,「放心,我不会再纠缠他。」
如今回想起那七百年,他从始至终都是冷情的样子,我只当他不喜形于色,可是我如今已经分明了。
他不是不喜形于色,他只是不喜我。
其实在解籍之前,我早就够了,也厌了。
所以我堪不破的,并非他的离弃,而是对当年自己所托非人的厌弃。
况且,林恒他,还曾瞒着我那般对待陆言。
清俊青年,冷情仙君,我曾喜欢过的林恒,或许从未存在过。
那七百年里,他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态面对我的呢?
大抵是觉得我傻极了吧,是啊,我怎么就……那么好骗呢?
辛欣不信我的话,冷嗤着对我说:「那你最好说到做到。」
我对她的回应就是头也不回的离开剑宗。
这七百年的故居,我片刻不想多留于此。
游魂总是飘荡无依的,我现下最要紧的是得找到陆言。
我是去找陆言的,但是没想到再次遇见林恒。
在雕梁画栋的宅院里,陆言被扣押在阵法中,苍白如纸的脸色,桀骜不驯的神情。
林恒长剑压下,「恶鬼可伏诛?」
陆言黑黝黝的眼眸毫无感情地落在他身上。
「不服。」
他不服他,不管是什么时候。
阵法中陆言的魂魄已经有些飘散,我匆匆而去,一把挑开林恒的剑。
阵法散开,陆言却也没能力跑了。
漆黑的长袍散落在地上,他斜靠着池塘边上的朱红围栏。
懒散且带着笑意的看来。
「宋知,你也是来杀我的吗?」
杀他?我怎么舍得呢?
我单膝跪在他身前,抬手捧着他的脸,吻在他的额心。
红色丝线飘荡着把我们捆绑在一起,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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