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缓一缓。
夜里九点多,贺佩玖赶到明家。
先同明新岁见了一面。
“望眼欲穿也没用,欢儿陪着你还不放心?”明新岁俯身,将他茶杯的冷茶倒掉斟上热茶。
茶杯推过来,看他眼。
“终有一日会戳到伤口,不如早点暴露出来,找到最佳治疗方法以绝后患。”
贺佩玖心不在焉,转动着扳指,偏头看着门外。
姜夙跟姜年,他应该先去见姜夙。
他是当事人之一,应该去面对解决,可现在只怕见了姜夙胸腔里翻滚的戾气就压不住。
如果此时动手,只会把事情推到一个无法挽回的局面。
有一晌,世欢才出现在客厅。
“你去看看她吧,我给她扎了两针引了身体的寒气,身体倒没什么只是很虚弱。”
贺佩玖点头,料峭的眸子柔和少许。
“谢谢。”
明家他很熟,所以轻车熟路的找过来。
推门进屋时,空气里还残留着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和姜茶味。
绕过客厅去到内室,透过屏风,塌上姜年侧身躺着,内室只留了盏鹅黄的夜灯。
“咳咳咳……”
姜年咳了两声,瘦小的身体抖动两下,抬手揩了眼泪,吸吸鼻子,今天吼了几嗓子,这会儿就觉得嗓子痒得难受。
睡塌很宽敞,可她只蜷缩撑一团,就贴在床沿的位置。
京城到冬天会供暖不假,有时候她也睡着睡着双脚透骨的冰凉,平日都是他帮着捂脚,或者先帮着暖被窝,准备暖水袋。
现在在明家,心里装着事,更是难以入眠。
姜年深吸口,嗓子里更痒,干错坐起来,指尖抵着嗓子有一阵咳。
“怎么回事?”
只有几步的距离,贺佩玖走了好久,终是忍不住两步过来把人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后背,吻着她薄汗的额角。
“嗓子很难受?”
“怎么宁愿来世欢这儿也不去找我。”
“你是打算,不要七哥了么。”
“没,我没不要你。”她僵直的身体转过来,低着头扑进他怀里,手臂紧紧缠着他的腰。
“我没有不要你,这时候我哥在气头上,如果我去你见你只会让你的处境更不好。”
“我太喜欢你,就是怕不能跟你在一起才没去找你。”
“七哥,你不应该来,可是我又好想你。我,我没从没见过哥那么生气,比那次跟爷爷争吵时还要生气。”
“我知道隐瞒是我不对,我可以道歉认错,但他不能因为这个就不要我……”
在月华清苑姜年讲的斩钉截铁。
可实际怎么可能做得到,从她有认知开始,姜夙就陪着她,宠着她,好吃得好喝的好玩儿哪样都先惦记着她。
母亲过世,突逢巨变,那时身边只有哥哥可以相信依靠。
十年的如履薄冰,陪着的都是哥哥。
怎么就能忽然间说不要她,为什么她不能跟贺佩玖在一起,为什么选择这个就要放弃另一个。
这两者并不冲突不是吗?
亲哥哥和爱人本就是两者能顾共存的关系。
“是七哥没处理让你受委屈了。”贺佩玖说得小声,不断啄着她发心,埋首在她脖颈间,敛着眼帘看不透此时有双怎么眸子。
“跟,跟你没关系。”姜年抽泣着,呼吸急喘,吸气吸地急,惹来又一阵非常用力地咳嗽。
她这嗓子真经不起这种折腾。
“我给你倒杯热水。”
姜年一直咳,咳到嗓子眼那股痒劲儿才觉得舒服不少。
喝了大半杯温水,润过干涩地喉咙才长吁口。
“你回去吧,我在世欢姐这儿没事,等我休息一晚,明天在去跟他谈。”
“这次我会心平气和,抱着解决事情地态度,不会再……”
贺佩玖忽然伸手过来,拨开她垂落在两旁的头发。
“你别弄。”她身体往后躲,却让他一把拽着,扯到怀里紧搂着,慢慢拨开头发。
他眼中的料峭春寒骤然凝结成冰。
倏地,全部炸裂。
“姜夙,打你了!”
“没事没事。”她心慌的摇头,更是抱紧他,“真的没事七哥,我不听话,撒谎成性挨骂挨打都正常。”
“你不要计较好不好,我哥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原本已经缓过点劲儿来,忽然感受到他整个气息都不对。
上次的在定风波的事,隔壁房间发生什么没看见,但之后有请施诗帮忙去打听……
言简意赅,那几个人都被贺佩玖给废了。
后来王家的事闹那么大,王灏都没敢吐露他们的关系,可见比起家族落败,贺佩玖更令他畏惧胆寒。
交往也是大半年,从唐敏母女,到王灏的事,她隐约触摸到贺佩玖阴辣的乖张的一面。
贺佩玖深吸口,抱起她放在腿上,捧着脸颊俯身吻她。
“姜夙是你亲人,你以为七哥会做什么?”
“七哥是心疼你……”
一想到她被姜夙掌掴,他身体里的暴戾因子就鼓噪叫嚣。
脑子里有忽远忽近的声音,好似恶魔的低语,蛊惑,劝诱,勾引。
废了姜夙的手,挑断手经也好,一个个剁下手指也罢,反正急躁的想要去亲自动手!
姜年哭得满脸都是泪,湿漉漉冰凉的一片。
可已经这时候了,她还是如此痴恋跟他的拥吻,希冀着,渴求着,贪恋得想要更多更多。
她身体逐渐燥热难受,像个流亡在沙发濒死的流浪者。
贺佩玖就是可以挽救她的水源。
倏地!
“年年——”
“乖,别再蹭了。”
贺佩玖抱紧她,箍在怀里,温柔的吻着额角,“我只是担心你来看看你,不做别的,好吗?”
“你看看你的脚,冰的像冰块,这么畏寒,你是怎么从月华清苑跑来世欢这儿的。”
姜年窝在他怀里,缺氧般的呼吸着。
“小姨没联系上。”
原本打算去云暮姿那儿,应该是在实验室,电话处于关机状态,她记得不具体地址,一时间能想到的只有世欢这儿。
而她当时需要一个可以避开争吵,静下心来考虑事情的地方。
“七哥,我有点困了。”
“睡吧,我陪着你。”
“等我睡着你就回去吧,我们的关系忽然曝光,哥他肯定一时接受不了。等明天我们跟他都缓一缓,能够说清,他也会支持我们。”
“从小我跟他算是相依为命,他对我从小就疼宠,肯定是想到自己的妹妹被你拐跑一下子心里有些接受不了……”
“从小到大,他重话都没舍得对我讲一句,今天的事他现在肯定也后悔着。”
贺佩玖没作声,轻拍她的后背,温柔的啄着眉心。
姜年说这些无非是想要替姜夙开脱。
可掌掴一事,贺佩玖着实忍不了!
絮叨着姜年就睡过去,她其实很疲惫,被闹得身心俱疲,直到贺佩玖来之前她都是心慌意乱,茫然无措。
错的起因在她,真的不能全怪姜夙。
……
翌日,八点多的样子。
入冬的京城,早晨八点还没完全亮开。
贺家老宅,贺老已经在小偏厅里打太极锻炼身体,一旁的留声机放着很老的豫剧。
贺老心情不错,还会随着唱腔起伏绵长的哼唱两句。
叩叩叩——
“爷爷。”小时移推门进来,穿着老太太手工织的毛衣,白色的毛衣,胸前用彩色的线勾出一个卡通人物。
有些帅气的张扬活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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