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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艰难地睁开了眼，目中失去了往日的光华，布满了血丝。

　　他嗓音嘶哑，“等……等……”

　　孟千姿快步走过去，下意识就握住他的手，眼眶微热。

　　他醒了。

　　比皇甫前辈预料的时间还要早，这是不是说明他的情况比预想中要好上许多，他求生的意志也比她想象中要强烈得多。

　　萧久屹吸了口气，再缓缓地呼出，试图平复那翻涌的气血。

　　手指无力地收拢，似乎在寻找着某种支撑，声音低沉而艰难：“去审和……永善。”

　　孟千姿瞬间紧绷了神经，她感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小雍王的话语虽然断断续续，但每一个字都充满了紧张和焦虑。

　　“现在？”孟千姿有些不解。

　　萧久屹微微点了点头，眼睛疲惫地阖上，孟千姿看到他额头的青筋在跳动，显然他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每一个字都如同从牙缝中挤出：“是，快去，迟了就……没、没机会了……”

　　孟千姿心中一紧，脑子里升起tຊ问号，可此时不是寻根究底的时候。

　　小雍王这么说一定有他的理由，且是极其充足的理由。

　　孟千姿看向青浪，男子挺拔的身躯站得更加笔挺，目光坚定沉声道：

　　“姑娘放心！”

　　孟千姿点了点头，“殿下交给你了。”

　　皇甫乔虽不知萧久屹要让孟千姿去审的是什么人，却也猜到非同小可，朝她挥手，“赶紧走，老子饿不死。”

　　她转身走出医馆，夜色中，身影坚定而果断。

　　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响起，孟千姿骑着马，快速向金羽司的方向奔去。

　　这是一场与背后黑手的赛跑，她必须赢！

　　和永善被关在诏狱最底层，正巧是当日关押金文的那间牢房。

　　钟毓手执火把，带着孟千姿下去，一边问道：

　　“江小姐，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言下之意，她应该在小雍王身边。

　　“殿下叫我来的。”

　　闻言，钟毓面上一喜。

　　“殿下醒了？”

　　孟千姿点头，“他比我们想象中要坚强。”

　　钟毓眉梢得意地挑起，“那可不，不然我们这帮兄弟怎么会服他？”

　　“哦？”孟千姿觉得他话里有话，不由得转头看去，目光不解，“此话何意？”

　　钟毓说道：“金羽司上一任指挥使秦大人，江小姐听说过吗？”

　　孟千姿点头，“听说过，据说这位秦大人手段残忍，有令小儿止哭的凶名。”这也算是金羽司的传统吧？

　　钟毓呵呵一笑，“秦大人隐退了，他临走前说，这世上若还有人能执掌金羽司，除小雍王外再无二人。”

　　孟千姿更加不解。

　　“秦大人只说了一句话，金羽司的指挥使只能是疯子，连自己的命都不在意的疯子。”

　　钟毓眯了眯眼，“当然仅凭这句话还不能让兄弟们服小雍王殿下，最初大家对他也是阳奉阴违的，直到殿下带着青舟一人，不要命地奔袭大半月，将从金羽卫手中逃脱的要犯抓了回来。”

　　“他人刚到金羽司，就昏迷了，那也是我们第一次见到他发病，大家伙心头都不是滋味，其实他只要摆出王爷架子，谁敢不听他的话？”

　　钟毓想起小雍王殿下这几年破的案子，只觉得天妒英才……

　　孟千姿牵了牵嘴角，是啊，那人真的是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儿。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和永善的牢门外。

　　昏暗的光线下，和永善双目如死灰一般呆滞地望着屋顶，不知在想什么。

　　孟千姿吸了口气，第一句话就是，“告诉我真相，我保你家人平安！”

第90章 太子失德

　　和永善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混沌之中，对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

　　钟毓不耐烦地敲打着铁栏杆，声音在空旷的牢房中回荡，显得尤为刺耳。

　　他厉声喝道：“耳朵聋了吗？你敢装聋，爷就让你真聋，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这威胁似乎起到了作用，和永善那混沌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波动。

　　他迟缓地抬起头，望向孟千姿，眼中带着几分迷茫和惧怕。

　　孟千姿再次坚定地说道：“告诉我真相，我保你家人平安！”

　　和永善闻言，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的声音嘶哑而低沉：“你凭什么有这个自信？”

　　钟毓沉着脸呵斥道：“怎么跟王妃娘娘说话的？就凭你这句话也该死！”

　　和永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随即脸颊扯了扯，凝出一抹淡淡的讽刺笑容，低声道：

　　“恕小人有眼无珠。”

　　却根本不答孟千姿先前那句话，像是也不关心他家人的死活了。

　　孟千姿沉默地看着他，心中迅速分析他这番反应背后的意义。

　　要知道，在老百姓眼中，王妃的地位远远高于朝廷官员，他们普遍认为皇室成员拥有着极大的特权和影响力。

　　说明指使他犯罪之人，位高权重，连她这个“王妃娘娘”也动不了。

　　若真是这样，也不是坏事，起码有嫌疑的人范围缩小了许多。

　　孟千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平静和坚定：

　　“和永善，你知道的事情远比你想象的重要。告诉我真相，不仅是你家人的安全，还有更多无辜者的性命，都掌握在你的手中。”

　　“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相信金羽司指挥使，小雍王殿下。”

　　听到小雍王殿下几个字，和永善的瞳仁紧紧一缩，闪过深深的恐惧之色，但很快被他垂下眼眸遮掩住。

　　孟千姿第一反应是萧久屹凶名在外，随即立刻意识到，和永善怕的人是小雍王！

　　联想到他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孟千姿仿佛抓住了什么。

　　他是因被带到金羽司，才改口承认自己杀人的！

　　这……

　　孟千姿心口突突直跳，差点就以为指使和永善贩卖精铁的人是小雍王。

　　但她知道，那个人绝对不是小雍王。

　　可和永善为何因他改口认罪？他是在怕小雍王替那背后之人掩饰罪行，拿他家人开刀！

　　脑子急速转动起来，与萧久屹关系密切的人物关系渐渐形成了一张不复杂的网。

　　当今圣上。

　　长公主。

　　当今太子。

　　仅仅也就三人。

　　皇帝自然不可能干出将大乾精铁卖给北金的事，这无异于把刀子递给仇人让对方来伤害自己。

　　长公主……

　　孟千姿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长公主深受皇帝宠爱，据说她大婚之时，嫁妆足足排了几条街，全都是皇帝赏赐的，其中不乏价值连城的珍贵之物。

　　她既不缺钱，自然也不必去干这自毁墙角之事。

　　且与长公主的接触中，她发现对方许是被保护得太好，天真浪漫得几乎还像个少女。

　　长公主驸马江宴？

　　孟千姿再次否定。

　　不可能，江家不说富可敌国，其数代积累下来的财富也够让子孙后代富足一生。

　　且江家家风清正，在外族入侵之时，抵御入侵者的队伍中总有江家子弟的影子，他们不可能干出这样有辱门庭、遗臭万年之事。

　　剩下的就只有太子萧胤了。

　　孟千姿被这个猜测惊到手心发汗。

　　她并不了解太子，当日在太子府见过那一面，给她留下非常不好的印象。

　　作为一个储君，想的不是如何把大乾变得更好，而是一门心思钻研如何讨皇帝欢心，难怪前世成了废太子！

　　猛地，孟千姿突然想到了什么。

　　前世太子被废，昭告天下的理由只有四个字：“太子失德。”

　　可究竟是如何失德，她不得而知，彼时来教坊司寻欢作乐的官员对此事都是三缄其口，没人透露口风。

　　但无论如何，昭明帝在位时不得不废除他，必定是做出了天大的错事。

　　否则以昭明帝对先皇后的感情，绝不会动摇他的太子地位。

　　那么，这天大的错事……

　　孟千姿只觉得自己渐渐触到了事件的关键点，不由得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兴奋又有些许担忧的情绪之中。

　　兴奋的是，她或许找到了拯救父亲的方向。

　　担忧的是，她如今最大的依靠就是小雍王，而小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