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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便是不想再和孟言司牵扯欠下人情。

　　只是她派人在南疆苦寻了数年，却毫无音信。

　　想到孟言司作为摄政王，就算没有记忆，手下门路也要较她广得多。

　　如今她复仇一事陷入瓶颈，恰好孟言司又递来了台阶。

　　她倒是有了一个合适的赴约理由。

　　隔日，酒楼雅间。

　　华瑶兮晌午才至，进门却发现上摆着几碟只略动了几口的早点。

　　而孟言司正倚靠在窗边，闻声迅速向门口投来专注的目光。

　　想来他一早便来了此间，然后一直在默默等候华瑶兮。

　　入座之后，两人都没急着开口。

　　华瑶兮注意到，孟言司面色有些气血不足的苍白。

　　即便穿着素色宽袍广袖，也掩不住他身形的消瘦。

　　她有意探寻缘由，脱口而出的却是：“怎么不见长公主与皇叔同来？”

　　说完她找补：“嗯……只是许久不见长公主……我……”

　　孟言司笑了笑，打断了她：“瑶兮，不必多做解释。”

　　“谢琬身子不好，我便让她以后常留宫中了。”

　　华瑶兮注意到，他叫自己的亲妹妹“谢琬”。

　　孟言司亲自为华瑶兮倒了茶，又唤来小二点了几样菜。

　　点的菜都是华瑶兮最爱吃的。

　　今生的孟言司不该知晓她的饮食喜好忌口。

　　前世今生的孟言司也都不该对谢琬如此生分才是。

　　她意识到了什么。

　　还未开口，孟言司便仿佛知她所想，落寞道：“前世种种，事无巨细，我已经悉数记起。”

　　那年上元夜，其实孟言司回府便做起了接连不断的噩梦。

　　醒来后，他又发了好一阵高热，宫里御医轮番上阵也没能让他好转。

　　只是他一直记着自己还有一定要做的事情，才险险捡回了一条命。

　　身子好点后，他便依循梦醒后残存的一些记忆，几经周折，甚至远赴西域，终于让他忆起了前世全貌。

　　包括华瑶兮的痛和恨，他自己的错和悔，还有他做梦和华瑶兮能重生的因果。

　　“你恨她，恨我，都是应该的。”

　　“可我还是想要告诉你事情的所有真相，以期许你能宽宥我的失察之过。”

　　说完，他主动卷起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了仿若剜肉割血之后才留下的无法消褪的伤疤。

　　丑陋可怖的疤痕爬满了两只手臂，甚至还有往上攀延的迹象。

　　华瑶兮一时被惊诧到忍不住后仰了些许。

　　紧接着，眼泪便在她的心还未反应过来前涌出了眼眶。

　　这么多伤，比她两年牢狱受的伤更甚，那他该有多痛？

　　孟言司身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第43章

　　孟言司用锦帕轻轻擦去华瑶兮的眼泪，一边温声安慰：“别怕，我不疼了。”

　　这些疤痕是在他忆起前世的过程中，逐渐出现在他身上的。

　　出现时，虽无血迹，他也是亲身再经历了一遍伤痕产生时的痛。

　　初时他不明所以，后来他知晓了真相。

　　这是他自找的，也是神佛降下的惩罚。

　　因为华瑶兮不肯原谅他，所以他的报应找上门了。

　　他不得承认自己确实卑劣，他就是故意给华瑶兮看的这些伤。

　　毕竟他的小姑娘本性一向良善心软。

　　他也没骗华瑶兮。

　　只要和她待在一起，时间久了，莫说伤疤不会疼，连这些痕迹都会逐渐褪去。

　　待华瑶兮缓和了一些情绪，他又为她添了茶水，布好菜，才不紧不慢开始讲述。

　　“之前你提到过，是我给了你两年牢狱之苦，也是我派人把你杀死在了和亲路上。”

　　“瑶兮，我要向你道歉。虽然我将你关入牢中的初衷其实是为了保护你，可确实是我做得不够好，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都吃了这么多苦。”

　　“可是授意狱卒折磨你、派杀手截杀你，当真都不是出于我手。”

　　“前者出自你的庶母庶妹，后者则是……我的妹妹谢琬。”

　　“陷害你一事，也全然是她自作主张。”

　　“哐当”一声。

　　华瑶兮不慎碰掉了碗筷。

　　她却顾不上这些，急急开口问：“怎么会是长公主？可她之前分明待我亲和，还爱凑在我面前叫我姐姐，什么好玩好吃的都想着我……”

　　孟言司捏了捏自己眉心，苦笑了一声：“谢琬就是个疯子。”

　　然后他叹息一声，有些无奈：“我不可能拿自己家人的命冒这种险。瑶兮，你连这点信任都不愿给我了吗？”

　　华瑶兮有些迟疑。

　　的确，在两人决裂前，孟言司也有一点把她视为家人的迹象。

　　对她的保护也已经有些密不透风。

　　她想了想，道：“姑且信你。可让我和亲西域一事，确实是你的手笔。”

　　孟言司更是自责懊恼道：“让你和亲西域和把你关进刑部大牢都是一个用意。我早早和西域王达成了交易，我助他最满意的王子顺利继承王位，他帮我看顾你一段时间，保你安宁无忧。”

　　“待此间事了，我就会亲自去接你回到我身边。”

　　“可我当时只以为是有人胁迫或者诱骗了谢琬，才让她做出了拿命陷害你这种蠢事。我想错了方向，自然一直找不到幕后真凶。”

　　“最后害你无辜丢了性命，我才知自己所谓的尽在掌握不过全是笑话……”

　　话及此处，孟言司甚至落下了泪。

　　华瑶兮何时见过堂堂摄政王这般模样？

　　仅剩的怀疑也被这热泪驱散，她把孟言司的话信了个九分。

　　如今知晓前世种种真相，一时也有些唏嘘。

　　她倒是没想到，在她面前老谋深算的孟言司，也会在自己亲妹妹手上摔这么大跟头。

　　可还有一事，让她心存膈应，如鲠在喉。

　　今日孟言司既然已经向她将自己的狼狈脆弱展露无遗，她也不怕自己有失脸面。

　　咬了咬牙，她愤愤道：“那……我们那个那一晚……事后你为何对我那般冷淡？”

　　闻言，孟言司虚咳掩饰了一下，有些心虚地侧过脸去。

　　“那时……我以为你自甘下贱，恨你走错路动歪心思，竟然糊涂到给我下药……”

　　华瑶兮有些不可置信，一时气到头脑发蒙：“你以为是我下的药？！孟言司，你！”

第44章

　　孟言司也知自己这事做得人渣不厚道，忙不迭安抚她：

　　“息怒！息怒！是我混蛋，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要打要骂我绝无怨言，只是莫要气坏了自己身子。”

　　劝了好一阵，华瑶兮才勉强压下怒火。

　　又喝了一盏茶，她冷哼一声：“那药只怕是顾芊下给你的，药方出自恭王府我那好庶母之手。可怜我无辜平白当了只替罪羊。”

　　“昨日她们母女俩还给我哥哥下了这药欲行不轨。”

　　“我此来正有一事相求，便是想借用摄政王的人手，帮我去寻一个人，好让我对付她们母女。”

　　“孟言司，这忙，你是帮还是不帮？”

　　孟言司哪里还敢惹华瑶兮不快？赶忙一口答应：“不就是你家里那个侧妃？想要何人手尽管来找我便是，我摄政王府的人随你差遣。”

　　有了孟言司的帮忙，华瑶兮要找的苗医七日后便出现在了京城。

　　如今万事俱备，连东风都已经到了，她自然等不及要对曾氏和顾芊动手。

　　这日用过早膳，华瑶兮便跟着沈梦阳一同去清点库房。

　　然后以少了一扇雕花屏风为由，找上了侧妃曾氏的南苑。

　　这扇雕花屏风早就上了贾嬷嬷送来的账本，前年就被曾氏偷偷送回了娘家。

　　就算把南苑从上到下翻了个底朝天，也找不出来。

　　面对沈梦阳这个恭王妃的突然造访，曾氏初时倒是不慌不忙。

　　“哟，什么风一大早把姐姐吹到我这南苑来了？”

　　等沈梦阳道明来意。

　　曾氏又是一阵浮夸做作的娇笑：“不过区区一扇屏风，怎的还劳烦姐姐亲自上门来问？只是我这南苑库房杂乱，许久没有收拾了。”

　　“姐姐且容我命小丫鬟找上一日时间，保管把东西原原本本给送还给姐姐。”

　　沈梦阳却没理会她，只顾径自品茶。

　　华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