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棠一噎，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虽然这话说得人心里不舒服，但的确无可指责，沈小棠莫名就产生了自己和萧霆现在毫无关系的错觉。
好像也不是错觉，她现在的确和萧霆毫无关系。
她眼神沉下去，没再说废话，伸手将萧霆手里的鱼拽了过来，远远地扔进了木盆里。
她准头很好，那鱼进了盆里，还溅了一地水花，只是没多久便翻着白肚皮浮了上来。
张铁牛看了一眼木盆，虽然沈小棠什么都没说，但他还是不自觉咽了下口水，随即默默地低下了头，没敢再去偷瞄那些洗衣妇的胸口。
大昌的士兵们也都很默契的扭开了头，没敢再乱看。
可沈小棠却只是沉默片刻就笑了，再开口时语气甚至还说的上是温和：“你们好像误会了什么，这里能做主的，只有我。”
那些洗衣妇们一愣，困惑又探究的朝她看了过来，沈小棠抱起胳膊，轻轻侧头看了眼萧霆：“他就算不是营里的人，但这些东西，我也能做主，听明白了吗？”
洗衣妇们惊讶于她的口气之大，迟迟没再开口，萧霆却抬头迅速看了她一眼，仿佛是对这话有所不满。
洗衣妇们察觉到了这个举动，彼此对视一眼，大概通过眼神在交流什么，没多久为首那最美艳的一个，抬脚朝水边走近了两步，声音娇娇柔柔的开了口：“大哥，我们很想吃鱼……”
她们显然还是不相信沈小棠的话，在这个男人大于天的时代，女人做主?
洗衣妇眼底露出嘲讽来，看着萧霆的目光却露出了几分期待。
萧霆闻声果然侧过头来，可这一转头就露出了另外那半张贴满了疤痕的脸来，洗衣妇们都被唬了一跳，不自觉往后退，萧霆却仿佛没看见，仍旧木着一张脸：“不给。”
第435章 荷包
或者是萧霆另外半张满是疤痕的脸有些恐怖；也或者是他拒绝的太过不留情面，总之在那句不给出声之后，洗衣妇们没有再纠缠，灰溜溜地走了。
沈小棠在岸边戳了很久，久到萧霆都忍不住开了口：“沈校尉还打算在这里站多久？”
沈小棠扭开头，假装在走神，不动声色的开了口：“打扰你了？”
“有一些。”
沈小棠沉默片刻：“我只是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拒绝。”
萧霆没忍住看了她一眼，语气微不可查的沉了下去：“我为什么不能拒绝？”
沈小棠也不知道，只是怜弱之心，人皆有之，何况还是柔弱的美人。
但就算如此，就算萧霆的语气称不上和善，这样的回答还是莫名的让她心里高兴起来，她没再继续僵持，转身朝木盆走去，却不过几步，身后就再次响起了萧霆的声音。
“沈校尉。”
沈小棠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萧霆果然也没有要等她转身的意思，自顾自说完了下半句：“你闲事管太多了。”
沈小棠咬了咬牙，心里嘁了一声，谁管你了？
她闷闷地走到木盆边坐了下来，伸手去戳盆里翻着白肚皮的鱼。
萧霆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你是想把鱼都摔死吗？”
沈小棠手一顿，正觉得萧霆这福样子有找茬的嫌疑，就听张铁牛讪讪笑了起来：“我就是没拿稳……抓稳一点就行了，那么凶干什么……”
哦，原来不是说她。
但沈小棠还是没再去碰那些鱼，她爬起来正打算去洗衣服，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水声，几个洗衣妇提起裙子，竟然下了水。
只是她们显然没有经验，又是在下游，鱼都被萧霆截了，没几条漏网之鱼，所以就算她们衣衫都弄湿了，也没什么收获。
沈小棠啧了一声，拎了个空木盆，选了几条肥硕的鲫鱼丢进盆里，起身走了过去。
“放这了啊，爱要不要。”
她说完转身就走，越国的洗衣妇们远远看了她几眼，犹豫很久才将木盆里的鱼倒进了自己盆里，然后将木盆还了回来。
仍旧是那个十分美艳的女人，对方没了刚才在萧霆面前的茶里茶气，拘谨又小心的道了谢。
沈小棠没什么表情：“不用放在心上，鱼又不是我抓的。”
这话说得不好听，可对方却笑了起来：“我们没想到你真的是个将军，而且我们也不是有意勾引他。”
前半句沈小棠不想评论，但后半句……
沈小棠瞥了眼她的胸口。
女人有些苦涩地笑了一声，抬手扯了扯衣裳：“将军，没有人想要穿成这样的，只是没有办法罢了，比起被人占便宜，我们更想活下去。”
沈小棠沉默下来。
女人的笑容淡了：“将军知不知道，数九寒天露着胸口是什么样的感觉？”
沈小棠越发沉默，她怎么会不知道，她当初因为不愿意接客，在雪地里只穿着单衣跪了多少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但自己的苦难都已经过去了，这些人的却还在继续。
她心里一顿，犹豫片刻抬手扯下盔甲后头的披风，裹在了女人身上：“回去吧。”
女人愣住，怔怔地看着沈小棠，许久都没有说话，最后才又笑了一声，她抓紧了身上的披风，朝沈小棠行了一个越国礼：“将军，我叫丹朱，请你记得我的名字。”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沈小棠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对方又笑了一声，这才转身走了。
沈小棠有些摸不透这人在想什么，倒是也不在意，她又偷偷看了眼萧霆，对方一只手抓起了两只滑溜溜的鱼。
沈小棠有些惊讶，这可太难了。
显然惊讶的不止她自己，看热闹的士兵们也发出了惊叹声，有个十二三岁的小兵忍不住拍起了巴掌，然后他手里的衣裳就顺着水流一路漂了下去。
他惊叫一声：“我的衣服！”
沈小棠正要去追，就见萧霆一弯腰，将衣服从水里捞了起来，然后往岸上一扔。
小兵松了口气：“大哥，谢谢了啊。”
萧霆没回应，沈小棠心里却一动，她想到了一个不必靠近就可以把荷包给萧霆的方法。
只是对方从刚才就一直不太高兴的样子，不知道会不会要。
她拿了个木盆走到河边，还没等放进水里，萧霆就忽然抬头朝她看了过来，沈小棠被看的心里一跳，莫名地有些心虚，自己还什么都没干，他就发现了？
她一时没敢动弹，就这么僵着蹲在河边，等察觉到萧霆的目光收了回去，她才轻轻松了口气，将荷包放进了盆里，然后松手，任由水盆顺流而下。
小兵看见了，忍不住喊了一声：“木盆飘走了。”
沈小棠心里一跳，很担心他现在就凑过去把盆捞起来，连忙抬眼看过去，果然见他跑着朝下游去了。
“哎，你别……”
小兵伸手朝木盆抓过去，一只手却先他一步将木盆端了起来。
沈小棠认得那只手，心里微微一松，可随即又提了起来，因为萧霆盯着木盆不动弹了，许久后才抬眼朝她看过来，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声音都冷冷淡淡的：“沈校尉，你的木盆。”
沈小棠抿了抿嘴唇，心里有些失望，她没看见萧霆动弹，荷包应该还在盆里。
他果然不肯要。
倒是也不算意外，当初萧霆留着那东西，看重那东西，是因为心里还有念想，可现在，他们分都分开了，等他离开北境，他们这辈子说不定都不会再见面，再留着那么个东西，不过是笑话而已。
其实，也好。
沈小棠垂下眼睛，走过去伸手将木盆接了过来：“多谢。”
萧霆没吭声，沈小棠也没抬头，她脸颊烫的厉害，涌上来一股自取其辱似的火辣辣的难堪，她咬着牙，动作极快的在木盆里摸了一把，想着赶紧把荷包收起来。
可这一摸，她却摸了个空。
她一怔，垂眼看过去，木盆里的确是空的。
她愣了愣才看向萧霆，对方却已经再次弯腰开始抓鱼了，仍旧没有一点看她的意思，但她还是在对方腰带里看见了一点艳丽的红。
他竟然，要了。
第436章 他们都是沾了我的光
因为这件事，沈小棠回去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笑。
萧霆虽然还在生她的气，但也没有那么气啊。
她左右看了两眼，见没人路过，便找了个角落蹲下来，把脸埋在怀里偷偷笑了几声。
她顾及着自己现在是个校尉，要注重脸面，所以十分克制，可越是如此，笑声反而越是怪异，最后连她自己都听不下去了，只好捂着胸口站了起来。
“还好没人……啊！”
她一抖，因为她正庆幸没人看见的时候，一抬眼就瞧见了萧霆。
这人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连脚步声都没有？
她扭开头看天看地，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做，等着萧霆和自己擦肩而过，然而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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