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祥和我不由得又想到了父亲,心中又是一阵刺痛。
“娘娘为何支走所有的人呢?”张太医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而是笑着问道。
我低了头,心里是起伏和紧张的,但是表面上却平静地说道:“本宫是怕自己的病……”
我轻咳了两声,接着说道:“是怕自己的病严重,她们去通报皇上,如今皇上正在忙国事,是不宜被打扰的。我也不想皇上为我太多分心。”
说完,我抬起了头,虽然隔着纱帘,但是我相信张太医一定能感觉到我的目光,那是坚定且无可抗拒的目光。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张太医,请你如实告诉本宫。”
张太医沉思了半晌,我看出了他内心的犹豫和争斗,好久他才终于开口道:“娘娘,你的风寒很是严重,一定要好生的治疗才可好得彻底。还有……”
他停了一下,那眉头颦了下说道,才又说道:“娘娘,您已经有一个半月的身孕了。”我无力地靠在牡丹丝绣水红的靠枕上,胸前起伏不定。我的心是压抑难耐的哀痛。我甚至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我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百子千孙被,那上面鲜活的孩童图样此时一下下蜇着我的心,在原本就伤痕累累的心口又划下了深深的一刀。孩子……我竟没有想到,我会突然有了他的骨肉。之前的细小反应我并没有在意,甚至月信迟迟未到,也自认为是悲伤和疲惫所致。更何况,近段时间来的终日疲乏与无力,身体的细枝末节自然更不在考虑中。可是……孩子……在这个时候,这是最不该有的啊。但是,我心里却又有着隐隐的巨大喜悦,手不由得就放在了尚且平坦的小腹上,那里,竟然已经有一个小小的生命。
我的心带着忧伤和喜悦,却又茫然起来。可是,张太医之后的话让我感到有一盆冷水朝我当头浇下。他双手搓着,眉头皱得那么紧,神情是那么犹豫,眼神里是紧张,是害怕,还有一份……同情。
“娘娘,恕臣直言,因着之前你悲伤过度和劳累,再加上这次来势不小的风寒,这第一胎……”
他迟疑了很久,我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甚至不由得坐直了盯着他。张太医眼神里闪过一个坚决,低声说道:“这第一胎,恐是保不住了。”
我的泪滑落下来,冰凉地滴落在被面上,那水红瞬间就变成了深深的红色。
我的心也在下沉,我抓紧了自己身上的锦缎外袍,指甲甚至戳痛了手心。
“臣会尽力的,臣这就给娘娘开个药方。”张太医说着就站起身来,走到靠窗的桌边就要写药方。
我静了一下心,用最平静的语气说道:“张太医,你说的保不住……本宫知道了。本宫想问,这个孩子,与本宫还有多久的缘分?”
张太医的背影明显一僵:“娘娘,”他说道:“这个……只要娘娘好好调养,还是有可能生下来的。”
我惨然一笑:“张太医,你就对本宫说实话吧。”
他顿了顿,终于慎重地说道:“娘娘,恐怕是没有几日了。”
我轻偏了头靠在红木的床棱上:“张太医,”我轻声说道:“不用开什么方子了。”
我哀伤地一笑:“本宫如今的状态,本宫自己知道,开什么方子都是没有用的。”
我的泪静静地淌着,那深红的一片逐渐加大,手上也是紧紧地抓着被面,上面绣的小孩图样扭曲起来,就如同我的心,被绞得生疼。
“张太医。”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用自己仅剩的力气说道,“本宫有件事求你。”
张太医的眼睛在烛光下闪着疑惑和为难的光,他敛了敛神色,说道:“娘娘请讲。”
我仰起头看着床帐帐顶上那一颗硕大的东珠,胸口起伏了几下才开口道:“张太医,若是皇上知道了孩子保不住,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我没有直接讲明自己的意思,因为我要求他的事,如果我直接讲出来他一定是不会同意的。所以,我只有换一个方法来说。张太医沉思了片刻,抬起头来,他花白的头发一晃,我看到他的眼睛里显出世故和智慧来。
他面带难色地说道:“娘娘,可是臣不得不报啊。”
我摇了摇头:“张太医,其实你比本宫更清楚,若是皇上知道了这个孩子保不住,那么受牵连的人,一定是你们。”
我顿了顿,强打起精神继续道:“皇上他一定会让你们全力保胎,可是,你也清楚,这很难。”
我盯着他慢慢说道:“你也知道,本宫的父亲刚刚不在了,皇上需要一件喜事,而他也不希望本宫伤心。”
我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微笑继续说道:“皇上最近国事家事缠身已经疲惫不堪,本宫实在是不想再看到他难过。如果在他不知道本宫有孕的情况下,这个孩子就掉了,本宫也可以说自己并未发觉。虽依旧是难过,却总比这每日里担忧伤心来得好啊。”
我低下了头,言语哀戚地说道:“这忧伤和痛苦,本宫一个人承受就好了。本宫不愿皇上再为此忧心。”
眼睛就湿润起来,鼻子也酸酸得难受,可是我却一直忍耐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张太医,这样一来你们太医院也不会为此遭受牵连了,不是最好么?”我再次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年过半百的老人,他经历的人间冷暖和在这皇宫里积累的经验世故是远比我多的。我相信他会有权衡的。
“可是娘娘,”张太医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道:“可是今日老臣既然来此,就总不可能查不出来的啊。”
我一笑,这样看来,只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就会答应的。
“这个你莫怕。本宫自有办法。”我想了想,拉过锦被盖在身上:“本宫此时的身体,自然是十分虚弱的,想来脉象也弱,你回去就说,本宫的脉象太弱,并且十分困倦,你还未能好好号脉,本宫便让你退下了。”
我看着他:“此时,你直接回去太医院去便好。其他的,自有本宫来安排和解释。”我说完,从床角上的一只匣子里取出一张银票来递给他。
张太医愣了愣,我轻轻说道:“这是十万两,还请你收下。万一……万一皇帝还是震怒,这些银子,也够您全家简单生活一生了。”
说完手一松,那乳白色的银票缓缓飘落在地上,然后我闭上了眼睛。
我听见张太医的脚步声离去了,才微睁了眼睛,地上已经是空无一物了。
惠菊带着小福子小禄子抬了一个错金镂空牡丹的火炉进来,我却已经不若之前那般感到寒冷了。
“惠菊,你过来。让他们先下去吧。”我朝着惠菊招了招手。
惠菊给小福子和小禄子使了个眼色,就来到了我的身边:“娘娘,怎么了?”
我在惠菊的搀扶下坐起了身,她又拿了一件貂毛的披肩为我披上,那黑色的毛皮在烛火下发出油亮的光泽。这些本该冬日里才用的物件此时全部被取了出来,我知道眼前这件是内务府昨日新赶制出来的。
“惠菊,皇上带我回来之后,是否有请太医来诊过?”
惠菊摇了摇头:“回娘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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