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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清楚,谭父也是权衡利弊。
这幅真迹就当是报答他三年来,对自己表面上的维护。
……
回到谭公馆,天已经黑了。
今天谭言臻没回来。
陆清清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翌日一早。
她和小桃一起收拾从前父母给自己备好的嫁妆。
一些物品已经陆陆续续请人送回了陆家。
现如今只需把一些衣服和首饰收好,然后收回几间店铺,便能回家。
这时,谭言臻身着墨绿色军装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附着一层冰霜,将一封信狠狠地拍在书桌上。
“陆清清,找我父亲告状,有用吗?”
陆清清疑惑的看向信中内容。
信上是谭父训斥谭言臻“因为儿女私情闹得满城风雨,家宅不宁”之类的话,没有提她要离婚的事。
想来,也是等着自己提。
陆清清看完一切,目光才落向谭言臻。
“我没有告状。”
谭言臻眼中都是不信,语气越发生冷:“没有?难道你昨天没有去别苑。”
“我是去了别苑,可我没有告状。”
陆清清一字一句道。
但谭言臻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
“陆清清,你敢做不敢认,真是虚伪至极!”
虚伪……
陆清清的眼神中唯有失望。
她不敢置信自己当年竟然为了这样一个男人不顾生死。
陆清清自嘲道:“我本以为我们只是夫妻缘尽,尚有情义在,没想到你半点也不信我的为人。”
她看向一旁气愤不已的小桃问。
“小桃,我们的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吧?”
小桃点头:“嗯,收拾好了。”
小桃回答后,又说。
“我们今天收了铺子,就可以回陆家了。”
夫妻缘尽?
收拾东西?
回陆家?
谭言臻听着主仆二人的对话,目光落向四周,这才看到她收拾的大大小小的包袱。
他只觉是在做戏,冷笑。
“陆清清,你这是想用回娘家,来威胁我吗?”
“你别白费功夫,本帅娶清颜娶定了。”
陆清清父母弟弟妹妹皆亡,她一个女子如何回陆家?
可陆清清却忽视了他,对小桃说:“拿上包袱,我们回家。”
“好。”
小桃背上包袱,又瞪了谭言臻一眼,才跟着陆清清大包小包的出去。
走出谭公馆的那一刻,陆清清看着外面晴空,宛如新生。
第7章
三年里,谭言臻和陆清清也偶有争吵。
争吵过后,每一次,都是陆清清先低下头来和谭言臻求和。
谭言臻看着主仆二人离去的背影,心想这次肯定也是一样。
陆清清回去,不出一天,就会回来。
……
谭公馆外。
陆清清身形单薄,正准备上黄包车。
婆婆谭母身边的佣人张妈,叫她道:“太太,老夫人受凉了,你还不快去看看。”
张妈吩咐陆清清做事,就好似是吩咐下人一般。
不过就是仗着从前的陆清清,好说话,孝顺罢了。
可现在的陆清清不一样,她坐在车上,凤眸落向张妈,一字一句。
“张妈,老夫人受凉,你不找大夫看,找我有什么用?我又不会治病。”
张妈一噎。
如果是以前,陆清清听到老夫人生病,定是二话不说陪在老夫人身边尽孝道。
今日是怎么了?
陆清清没有和她多话,让车夫启程。
她不知道,张妈回去后,就添油加醋告诉谭母。
说陆清清和谭言臻闹别扭,不管婆母,回娘家了。
谭母表面上一派慈祥。
“清清向来知书达理,今日怎这般小气,咳咳……女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哪儿能随便回娘家,再说如今的陆家早就没有人住了,她和小桃两个女子,回去后能怎么办?”
坐在一旁的大姑子谭北冬不屑:“她陆清清就是太娇生惯养了,言臻不过是要娶妻,有何要紧?她就是一个妒妇!”
谭母抿了一口茶:“小心这些话被有心之人听了去,我们谭家还是要靠清清掌家。”
作为谭公馆的老夫人,谭母比谁都清楚,公馆的亏空三年来一直是靠着陆清清的嫁妆支撑。
谭北冬却不以为意。
“妈,您的新儿媳,我的新弟媳苏清颜可是留过洋的大学生,书香世家,还是当代才女。比陆清清不知好多少倍,等她嫁到谭家,还怕没人掌家吗?”
“那时候,陆清清再想回来,就晚了。”
谭母闻言,不置可否。
她也赞同女儿说的话,觉得陆清清肯定会再回陆家。
毕竟,陆清清曾经为了谭言臻不要命,对她这个婆母也是尽心尽力。
现在就是一时赌气,过不了多久就会主动回来。
等那时候回来,她这个婆母也该教教陆清清如何孝顺!
……
另一边。
陆清清并不知谭母和谭家大姐在背后如何编排自己。
她从谭家人中收回了几家铺子,傍晚才回到了陆家,伸手推开陈旧的大门。
只见院子里面荒草横生,因为没有人打理,破败不已。
犹记从前,陆家门庭如市,父母和弟弟妹妹们也还在。
陆家皆是欢声笑语……
可如今,过往的一切早已不复存在。
她的父亲和弟弟们皆死在了战场,几个妹妹,有些嫁去了外地,有些也早早在这个时代溟灭。
整个沪上,陆家就只剩下陆清清一个人了……
一滴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这么多天,这是她第一次落泪。
陆清清喉咙尽是酸涩:“父亲,母亲,弟弟,妹妹,我回来了。”
这次回来,她再也不会离开。
翌日。
谭公馆。
谭言臻醒来后,一人坐在餐厅里,不紧不慢地吃着早餐。
他问佣人:“太太回来了吧?”
陆家已败,他笃定陆清清在陆家待不过一个晚上。
佣人却摇头。
“没看见太太回来。”
谭言臻一愣,有些不敢置信。
他还想问什么,突然听到大姐谭北冬,惊慌失措的声音。
“言臻!不好了!”
谭北冬扶着谭母一路着急的进来。
谭言臻眼底都是疑惑:“大姐,母亲,出什么事了?”
谭北冬先开口:“陆清清把之前她陪嫁来的铺子都收回去了,我现在去铺子里面拿东西,都要给钱!”
话落,她又递给谭言臻一份报纸。
“还有这个报纸,你看看!”
谭言臻接过报纸,打开一看。
只见报刊头条写着——
“联姻破裂!已故军阀陆龙勋之女陆清清公开登报与沪东军阀少帅谭言臻离婚!”
第8章
报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我陆清清和谭言臻此次登报离婚后,再无瓜葛。”
谭言臻眼中都是不敢置信!
谭母抓住了他的手:“言臻,妈看清清这次是真的被你伤了心,你快去陆家接清清回来吧。”
她很清楚,陆清清的嫁妆有多丰厚。
不是一个苏清颜比的过的,没了陆清清,谁能填下谭家这个烂摊子?
说不准过不了多久,军费都不够!
谭言臻回过神,却不愿意去接陆清清。
“妈,她既然想离开,就让她离开吧。这样我正好和清颜成婚。”
他觉得,陆清清选择登报,不过是为了逼自己做选择。
他的心中只有清颜!
断不会为了陆清清,抛弃苏清颜。
谭母深知陆清清的重要性,忙劝道:“言臻,清清的父亲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们不能忘恩负义,你不能和清清离婚。”
“这三年我们谭家都是清清一个人支撑着,若是没了她,谭家怎么办?”
“你现在就带着苏小姐去跟清清登门道歉,把她请回来!”
谭母细细告知了谭言臻其中利害关系。
大姐谭北冬没了钱开支,也对谭言臻道:“弟弟,陆清清就是想让你给她服个软,你说两句好话,她肯定愿意回来,也不会阻拦你娶苏小姐的。”
谭言臻这才不情不愿点头。
“我这就去。”
他先是去女子学堂接走了苏清颜。
两人一同去到陆家。
大门没有关,刚踏进院子,谭言臻都感叹不已。6
才三年,陆家却变得荒无人烟,和往日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带着苏清颜走进后院,里面被打扫过,干净整洁。
谭言臻一眼便看见了,坐在一棵梨花树下,一席白色流苏旗袍,被衬托的高雅动人的陆清清。
陆清清手中正翻看着一本书。
谭言臻微怔。
他突然记起了多年前初见陆清清的时候。
她是那样的恣意而美丽。
也记起了,自己为何要不惜一切力压众夺对手将她娶回去。
陆清清听到脚步,放下书,抬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