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舟谢蘅芜已完结小说《萧言舟谢蘅芜》在线全文阅读
谢蘅芜小心翼翼问道,便见嬷嬷皱眉:“太后娘娘的心思岂是老奴能揣测的?美人进去见过娘娘,不就知道了吗?”
说着,她还轻推了谢蘅芜一把。
不大的力道,却让谢蘅芜趔趄了一下。
谢蘅芜唯唯应是,先行往里头走去。
她身后,嬷嬷无声冷笑,也慢悠悠跟了进去。
破败的正殿里端坐着一位华服妇人,有种颓靡般的绮丽。仿佛花朵盛放到极致,走向腐烂前一刻的绚烂。
这里应当被打扫过了,看起来不似上回来那般破败。
谢蘅芜在低头请安时,视线飞快掠过崔太后身下,发现那张主位坐榻上另外垫了一张白狐皮。
看来崔太后也嫌弃此地啊……
摸不准崔太后心思,谢蘅芜行过礼后便闭嘴装鹌鹑,等着崔太后发话。
“站着干什么,坐吧。”
谢蘅芜早已打量过周遭,根本就不想在这些已经荒废许久的位子上坐,
“太后娘娘,妾身站着就好。”
她怯怯,像是受了许多委屈。
果然,崔太后看出了异样,状似和蔼道:“有什么话,你尽管告诉哀家。”
像是戳到了谢蘅芜的痛处,她眸光一闪,将头埋得更低。
“太后娘娘,妾身一切都好。”
这简直就像贴着太后的脸说“我哪儿都不好”。
崔太后正色:“与皇帝有关,是不是?”
一说及此,谢蘅芜的面色明显一怔,随后肩头微微颤抖起来,还伴着明显被压抑却还是没能忍住的啜泣声。
“……太后娘娘…陛下…陛下好像厌弃妾身了…”
她抽泣着低声,夹带惶恐情绪,身形一晃一晃,仿佛马上会倒在地上。
“……太后娘娘,陛下会杀了妾身的!”
「来啦,戏精宝宝上线~」
第三十二章 除夕
谢蘅芜这话说得直白,崔太后都被吓了一跳。
短暂怔愣后,她眸中闪过喜色,面上却故作严厉斥道:“你在浑说什么!这可是在宫中!”
谢蘅芜闻言哭泣声减弱,像是被吓住了一般,憋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崔太后叹一气,语气稍缓:“你先别哭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与哀家听听。”
谢蘅芜便抽抽搭搭,将前些日子“萧言舟”故意躲着不见她的事情半真半假地说了。
崔太后安抚道:“那是皇帝为前朝政事所累,哪里就能看出是厌弃你了呢?何况你那日见着皇帝,他不也去你宫里了,是不是?”
谢蘅芜心头一凛。
崔太后果然在宫里安插了不少眼线。
既然她知道这些,那么谢蘅芜是否该怀疑……那日轿子颠簸偶遇“萧言舟”,是否也与崔太后有关?
要是没有中途的意外,她会更早到达文渊阁,不定便与“萧言舟”擦肩而过。
所以……崔太后一直在监视他们二人,她也怀疑“萧言舟”态度的转变有异。
谢蘅芜心思百转,面上只愣愣点了点头,像是在思索崔太后的话。片刻后,她又抽抽噎噎起来。
“可是太后娘娘……这几日陛下就是召见妾身,也什么话都不与妾身说,还早早打发妾身回去,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崔太后的眯了眯眼,目光凌厉些许。那厢谢蘅芜还自顾自道:
“太后娘娘从前与妾身说了许多话,那些先妾身入宫的女子,都是被陛下厌弃了后殒命。妾身……妾身实在害怕……呜呜呜。”
崔太后其实并不耐烦听她这些无意义的哭诉,但对她方才提起的一点十分感兴趣。
她顿了顿,挤出和善笑容道:“你说皇帝仿佛换了个人……是什么意思?”
谢蘅芜抬眼,隔着一层泪,崔太后的身影朦胧又扭曲。
她想,崔太后果然问起此事来了。
既然萧言舟想迷惑留在京中的人,那她便帮他一把,将这潭水搅得更乱。
“回禀太后娘娘,便是……陛下从前还会让妾身在一旁磨墨,可现在,他却不让妾身靠近他了。”
崔太后微微抬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是……是那日妾身请陛下去过拾翠宫之后…”谢蘅芜说着说着哭腔又起,“娘娘,是不是因此陛下才不满妾身?早知如此,妾身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崔太后垂目,颇为唏嘘道:“哀家也不好说啊,皇帝的心思,连哀家都不明白。哀家见过那些女人,前一刻还是花一般的,下一瞬,便被白布一裹,抬了出去……”
崔太后自然不会告诉谢蘅芜,那些女子之所以会死,都是因为她们是被其他人安插进来的眼线。
萧言舟当然不可能留着这些人在身边。若是她们能安分也罢了,偏偏还不死心地妄图查探更多。
崔太后的停顿意味深长,谢蘅芜慌忙抬起泪眼看她。
只见崔太后幽幽叹了一气,凝眸望向殿外:“你可知道,长宁宫是什么来头吗?”
谢蘅芜心说她又不是北姜人,她知道才见鬼。
话虽如此,她十分懂事地接话,茫然道:“妾身不知……还请太后娘娘赐教。”
“这是哀家为妃时的居所,长宁,长宁安康,又与先帝的住处离得近,是宫里数一数二的好地方。”
“但宫里的女人多,麻烦也多。先帝越是看重哀家,便越是容易招来记恨。”
“后来哀家被人陷害,先帝一时听信谗言,不再踏足此地。长宁宫,便真的成了长宁之地。”
“你看,帝王之恩,便是如此无常莫测,唯有自己能立住脚,方能在后宫生存下去。”
崔太后这番话可谓是与谢蘅芜推心置腹了,若她还不知崔太后安的什么心,只怕会感动无比。
但谢蘅芜知道,崔太后这番话里,大半都是谎言。
只怕崔太后自己都没有想到,萧言舟已经先她一步,带自己来过这里。
依萧言舟的话,长宁宫本来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崔太后多半是将前后因果颠倒了一番,她大抵,是被人陷害后才让陈皇后得了机会,挪宫到此。
“太后娘娘,您的意思是……?”
她迟疑问询,面上茫然,又有几分了悟。
崔太后悠悠一笑:“好孩子,你还有哀家呢。”
“只要你愿意听哀家的话,哀家定能保你性命无忧。”
谢蘅芜的神色一时变幻莫测,又是恐慌又是欣喜。
“太……太后娘娘,想让妾身做什么?”
崔太后唇角带笑,像是十分满意终于听到了谢蘅芜说出这句话。
她拊掌,便有人端着一只玉壶走了进来,斟上一盏后递向谢蘅芜。
崔太后颔首:“喝了它。”
谢蘅芜接过玉盏,却犹豫着没喝:“娘娘,这是……”
“你既说会听哀家的话,那么喝下这一盏酒,想来不是问题。”
砰地一声,身后正殿殿门忽然关上了。
谢蘅芜一颤,差点没能拿稳手中玉盏。
“哀家不会害你的,你在顾虑什么?”
崔太后缓缓说着,唇边虽噙笑,却有些怖人。
谢蘅芜垂眸,一点一点,玉盏逐渐靠近嘴唇。
崔太后这是差不多要让她干实事了啊。
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又直白地做这些,若她是大臣之女,可能崔太后的手段还会委婉一些。
如今的问题便是,这酒……到底正不正常?
要么崔太后只是想诈她一回,要么就是真有什么东西。
一时间,谢蘅芜心头划过无数猜想。
避子药?还是定期需要服用解药的毒药?
现在四周几双眼睛都盯着她,正殿门又被关上,可谓躲无可躲。
谢蘅芜动作再磨蹭,嘴唇也已抵上了玉盏。
酒气袭来,很像在暖阁时闻到的,王莹儿递来的果酒香。
谢蘅芜无法判断这究竟有没有问题。
她想,为了萧言舟,自己可真是做得有够多的了。
谢蘅芜一闭目,抬袖将酒液一饮而尽。
甜腻酒浆划过喉头,谢蘅芜忍不住咳嗽起来。但也就是如此了,咳嗽过一阵后,便再无异常。
崔太后满意瞧着,这才舍得开口解释:
“这就是杯梅花甜酒,腻嗓子了些,但不会有事的,你不必担心。”她示意一边人将东西带下去,正殿的门重又打开。
“你很听话,哀家……便喜欢听话的人。”
谢蘅芜从善如流跪下,哑声:“妾身谢太后娘娘垂怜。”
听着她因甜酒而发哑的声音,崔太后唇角笑弧更大了。
—
“萧言舟”说是出宫两日,但到除夕那天,他依旧不曾回来。
眼瞧着宫宴的时辰越发靠近,赵全也不免着急起来。
为了不出破绽,霍珩也跟着“萧言舟”走了,赵全留在宫中,派人几次去国寺问话,得到的回答都是时机未到。
时机未到,这真是个含义颇深的话。
但更要紧的,是宫宴不能没有主持大局的人。
赵全再三衡量,找上了崔太后。
如果“萧言舟”在,崔太后是一定不会露面的。
一来是他们关系僵硬,二来,崔太后一定听闻了有关沈氏的风声,为了避嫌,她能不出现便不出现。
可现在不同,“萧言舟”还未回宫,她必须在宫宴上主持大局。